于是,江华便以高价向人贩子买下了长阁,此后长阁便久居凤翎宫,日夜修炼,江华布置下去的功课长阁永远只会超额完成。
在长阁十岁那年,江华让他杀的第一个人,便是当年那个拿鞭子抽打他,打算把他出卖为奴的人贩子。
动手时,长阁持刀的手不住地颤抖,那个人贩子是他整个童年的阴霾,面对他,就像是面对着当时惶恐无助又弱小的自己。最后,他紧紧闭上了双眼,手起刀落,只一刀,便斩下了那人的头颅,长阁的心也因此逐渐平稳下来,好似压抑许久,终于得以喘息了一般轻松,随后,他提着人贩子的脑袋回去复命。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正如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永无止境,不会停下。
同时,这也意味着长阁亲手了结了自己不堪的过往,此后他再没有过去,只有未来。
这么多年来长阁也只和凤翎宫的人打交道,一开始,他极度自卑,不爱说话,就像个哑巴一样,慢慢地,和江水流呆久了之后性子稍微变得活泼了一些,但即便如此,长阁也还是十分内向的,他不擅长和不熟悉的人来往。
许是年少时孤僻了太久,此后别人的一点点关心他都会放在心里温存好久。
这不,易休此番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长阁一时半会儿难以习惯,不知该如何招架。
“快进来呀,难不成还要我们残废的易大公子下床去请你啊?”江水流看着长阁一脸囧相就非常想戏弄他,毕竟以往,江水流可都是靠捉弄长阁来寻找乐趣的。
“哦,好。”长阁乖乖走进屋来。
江水流笑着,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鸽子汤:“喏,你也补补。”
长阁乖乖接下。
趁着四人喝着鸽子汤,江水流随口问道:“行李都收拾好了,你们是准备跑路了咯?”
“不跑?等着被暗杀啊!”易休也是十分无奈。
“可就你们两这样子,一个半瘫,一个半残,还没跑多远就壮烈牺牲了吧。”江水流的毒舌还真的是每日不误,照常上线。
易休回怼道:“那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坐着等死啊?”
“现在出去也是送死。”江水流字字扎心,耿直得很。
“那要不?”易休脑袋瓜子一转,嘿嘿一笑,“姜姑娘若是接下去没什么行程,不如……”
江水流一听,就知道易休这小子是要让她和长阁给他们做护卫,这倒也不是不可以,爹这次让她下山就是为了历练修为,长长见识的,但是那伙刺客能把这二人伤成这样,定非等闲之辈,他们的幕后黑手肯定不好对付。
如若我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江水流想了想,似有些为难地说道:“想让我们护送你们一程啊?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区区一介弱女子,可未必能保护好二位呢!”
曲言觞听出江水流话里的意思,他其实一早就猜到,江水流定会与他们同行,否则也不必赶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送鸽子汤来借机慰问,况且他敢断定,以江水流的个性,断不会见死不救,此番也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但此行确实危险重重,他不想欠一个姑娘家人情。
曲言觞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说吧,什么条件?”
江水流顿时来劲了:“曲公子倒是爽快,我现在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条件,事成之后,就当你曲言觞欠我一个承诺,放心,虽不会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但也绝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原本曲言觞是怎么也不会愿意让一个女孩儿来保护自己,还一路同行,他自己丢了命倒是不要紧,可他万不能拿易休的性命做赌注,师弟的性命远比这些重要的多,只是一个承诺而已,他曲言觞给的起。
“可以,一个承诺,换两条命,值得。”曲言觞一脸严肃,应下了江水流的要求。
谷翰书一行人已回到了南疆。
谷翰书将在清水镇遇到的种种事情都一五一十汇报给了谷老爷子,而谷老爷子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就在谷翰书一行人启程返回南疆的前一晚,曲言觞和易休遇到刺杀身受重伤,现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听到这则消息的谷翰书不禁后悔莫及,若不是自己发现了江水流的秘密后急于返程,与父亲商量后续计划,也不至于如此大意,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错失了杀人的良机。
谷翰书与谷老爷子不同,谷老爷子一心只想把诡术派做强做大,自己称霸一方,而他这个儿子,却比他老爹的野心更大,有时就连谷老爷子也琢磨不透自己儿子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爹,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谷翰书一直都知道谷老爷子有条暗线,诡术派能有今日的成绩与这条暗线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谷翰书一直都没有提起什么兴趣去探查,也从未想过去插手父亲的事情,但今日之事确实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不该你管的不要管。”谷老爷子立刻打断了谷翰书想探个究竟的心思。
谷翰书见状,也不再多问,随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爹爹可知那重伤曲言觞和易休的是何许人也?”
谷老爷子顿了顿:“不知,想来定是高手。”
谷翰书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嘴角溢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爹,既是重伤,若无良医救治,这几日便不可能痊愈,不如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如何?”
寻常的医者能治寻常人的寻常百病,修仙者所受的皮肉之伤,若非为神兵所害,寻常医者便能医治,而难以愈合的,是内伤,没点修为的医者是根本无从治起,所以只要在曲言觞回炎华山之前下手,定能马到成功。
“胡闹!”谷老爷子一声厉下,“我们若真的杀了炎华山最得意的两名弟子,行德如何能放过我!诡术派能走到今日为父我花了多少心力!若真要与炎华山为敌,为父我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
谷翰书也自知如今的诡术派虽独霸南疆一带,但真要与炎华山作对,实力还是有些悬殊。
可门派势力,本就是此消彼长,没了曲言觞和易休,行德无异于痛失臂膀,就像当年曲陌的死一样。
胜败险中求。
欲成大事,怎能妇人之仁,前瞻后顾。谷瀚书暗下必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