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易休和长阁来探望江水流的伤势,此时的江水流已无大碍,正好在书房练字,颇有些闲情逸致。
长阁不由地几声偷笑,他家少主,什么时候也有兴趣练字了。
“啧啧啧,看你这心情不错啊,你可知,师兄方才被师尊叫去问话了。”
易休见江水流一脸的潇洒肆意,怡然自得,就知道师兄并未告诉她此事。
“发生什么事了?”
江水流心里一片迷茫:曲言觞被师尊叫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没心情练字?难道说......
江水流顿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因为北堂小王爷的事儿吧!”
长阁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至于吧!这事儿不都过去了吗?怎么又提啊!”江水流皱了皱眉。
“你们倒是过去了,人北堂小王爷过不去啊!”
易休给自己沏了壶茶,顺便给长阁也满上了一杯,继续说道:
“北堂小王爷,身份何等尊贵,他爹北堂斩可是佣兵千万的天下兵马大将军,又是世袭王爵,皇亲国戚,在朝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畏惧他三分,此外,皇帝还赐给他一项独有的特权,即面圣时无需行跪拜之礼,北堂斩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北堂霖,将来这爵位定是传给他的,何况北堂霖与当朝太子私交甚好,亲密无间,二人之间免去所有礼数,我师兄那日不仅羞辱了北堂霖,还杖责了他,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
江水流满脸的不服气,拍案而起:“可明明就是那北堂霖有错在先,横行霸道,你们仙门不是应该要好好管教吗,怎么可以一再纵容?!”
“这天下都是北堂斩打下来的,他的儿子受了委屈,他只要勾勾手指头,那铁骑就能踏平我们炎华山,真要得罪了皇室惹祸上身,还不得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啊!”
江水流听着易休这番话也确实有点道理,炎华山虽是修仙之地,弟子众多,可再多也抵不过这天下兵马,凭几人之力,修为再怎么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也终究无法与汪洋大海相抗衡。
想到这,江水流不免有些犯怂,愣愣地说道:“那……平时你们得罪北堂霖的时候,最后都是怎么解决的?”
易休听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奶奶诶,我们平时,可从未得罪过北堂霖呐。”
“啊?!”江水流瞪大了眼珠子,十分意外,“北堂霖不是经常惹是生非的吗?”
“是啊,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师兄教训他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稍加指责,让他赔礼道歉就是了,北堂霖也是个识趣的人,不会再得寸进尺,见好就收便是了。门中弟子也都知道这个惯例,平时都会躲着点北堂霖,尽量避免与他发生争执,如果北堂霖犯的是很严重的过错,则禀告师尊定夺,不可随意处置。”易休接过江水流的话,耐心地解释道。
“那……”江水流似乎已经明白了,不敢再往下说。
“你想的没错。”易休猜到了江水流的想法,一语道破:“师兄这次为了你,破例了。不仅如此,师兄此番根本连事情的起因经过都没弄清楚,就直接偏向了你,还硬是让北堂霖当众下跪,如此这般,怎能不让其心生愤恨?”
“可他明明说,不用问都知道定是北堂霖惹的祸啊!”江水流争辩道。
她倒是希望曲言觞可以无条件的偏向她,可曲言觞那天自己矢口否认了。
易休和长阁听完,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长阁给江水流续了杯水,含着笑缓缓开了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曲言觞对少主你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个七八分吧,他北堂霖是惹是生非的主,难道少主你就是省油的灯吗?你是乖巧听话懂事还是任性肆意妄为,想必曲言觞心里也清楚的很,就连我初听到消息,也曾以为少主你嫉恶如仇,必有争执,定不相让,可他一看到你受伤,想都没想就护着你,这番心意,表露的还不够明显吗?”
江水流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平日里性格乖张,若有谁敢对她不敬,必定十倍奉还,她江水流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茬,这些曲言觞也都是知道的,可他那日不分青红皂白就替自己出气,回想起那时曲言觞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一抹担忧和心疼尽显无余。
莫非……曲言觞真的对我动心了?
江水流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痴痴的傻乐了起来,憨憨地杵在那儿,靠着书桌发呆。
双手托腮,浮想联翩。
曲言觞光着身子在寒潭中的样子也不自觉地浮现在了江水流的脑海,一时间,她的脸颊迅速升温,发红发烫,双眼微笑着,眯成了一条弧线,愉悦却又猥琐。
望着江水流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长阁不免暗自感叹,少主这姑娘家家的,心事竟也这般藏不住,一颦一笑,眼波流转皆是情,也难为她了,到底还是个女孩子,情窦初开又遮遮掩掩的羞赧少女模样,岂能不被人看穿,况且依少主这般敢爱敢恨的性子,估计也没想藏着掖着吧。
见江水流这副害羞青涩,沉浸陶醉的样子,易休也不由的满心欢喜,自觉甜蜜。
他和长阁都不忍心破坏此时爱意朦胧、情意绵绵的氛围,便索性出了书房,回到紫岚阁。
一路上,易休对着长阁感慨道:“我从未见过师兄如此生气,他从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漠不关心,别人怎么伤他他都无关痛痒,就像没有底线一般,永远触碰不到他心里的那根弦,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喜怒哀乐情不自禁,师兄处事向来沉着冷静,可遇到江姑娘便会情急心切,手忙脚乱,由此可见,你家少主就是他的弱点和底线。”
“你既知道,就当守口如瓶,切莫张扬,以免给他招来杀身之祸。”长阁怕易休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口风不紧,特此提醒道。
“哎呀你放心好啦,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你怎么也和我师兄一样,老喜欢教育我。”
易休瘪了瘪嘴,这语调,像是他的兄长似的,他不喜欢长阁给他的这种感觉。
见长阁笑而不语,他又讨好似地拍了拍长阁的胸脯道:“放心吧,我是不会拿你家少主和我家师兄的安危开玩笑的。”
长阁本被他这么一弄逗笑了,可平静下来后,又愈发严肃了起来:“不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凤翎宫的少主受此欺负,不管对方是谁,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这还不简单,不用动武也能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易休搭着长阁的肩膀,二人说笑着,回到了紫岚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