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悲伤不会相通,有的人深感时间过的如溺深海,流不出泪水,喊不出声音,五脏六腑都透着刺痛恨不得发疯。有的人日子逍遥快活,享受着秋季的凉意,趁夜色阑珊消遣时光。
邵阿姨自然经历的风雨更多,这几天稳下极痛的心性,拉着蒋秋水一起操办着确认身份证明办理后续丧事。
最痛也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平日里不常联系的亲戚,听到消息都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带着悲痛的面具来探望,什么表舅和堂姑都来认领蒋秋水的领养权,全被邵阿姨拿着扫把一竿子扫地出门,老太太一辈子跟着蒋秋水妈妈知书达理,温和的性子这几天都磨没了。哪顾得上讲不讲道理,有没有风范,这时候谁敢抢她家小姑娘的遗产,拼了老命也得护她个周全。
蒋秋水从那天起,接连着三天只喝水,人消瘦的只剩说是一身骨架也不为过。
邵阿姨心疼的急的直掉眼泪,“阿水呀,你这一口饭也不吃,活活是要阿嚒的命啊,你到底想干嘛呀你说说”
邵阿姨趴在旁边哭的神情悲痛万分,蒋秋水行尸走肉般过了这几天,摸了摸阿嚒的手,轻微的捏了下。
邵阿姨赶紧端着小米粥碗递给她,蒋秋水捧着碗,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滚落,纸巾都擦不及,边吃边哭,瘦弱的肩膀抽搐着,隔着单薄的衣服看得见蝴蝶骨凸出的明显。
邵阿姨见人终于开始进食,小心翼翼的说“明天你还是去上学吧,家里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你万老师打了好几个电话,孩子你放心,阿嚒养你,阿嚒有可多积蓄了,你安心去读书”
蒋秋水默然的摇摇头“我陪你一块送我爸走”
邵阿姨有些着急“那你也得先去学校,你爸走还有几天再办,过几天咱们再一起,一起..”邵阿姨说不出口白发送黑发人走。压了下眼窝里的泪水,强忍着不流出来。
蒋秋水低头看不见眼睛,瓷碗格挡着大半的脸,点点头算是说通了。
*
顾星河这几天过的特别潇洒,自从上次郝俊奎缠着他拜师后,这几天几乎每次放学都拉着他去球场,表面上有些不耐烦,想要拒绝,实则谁不想上了一天的课去球场挥汗如雨,肆意挥霍青春期的精力。
沈梦这几天不知是出差了还是加班,好几天没回家,顾星河也习惯了母子两人这样的生活方式,互不干扰,给对方绝对尊重与自由。
蒋秋水连着几天请假,万福安看过资料了解到他们住一个小区,排他来找蒋秋水询问下情况。
顾星河这几天阴差阳错的错开了来蒋秋水家拜访探望的人,抱着篮球站在门外,瞄一眼院子里,寂静的有点诡异,顾星河在这七月底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在门口来来回回徘徊了几次,等到的确没看到有人出来,按下了门铃。
铃声响了四五次,就在快放弃直接回家的时候,看到里面的门打开了。
顾星河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隔着铁栅栏,看到蒋秋水踩着帆布鞋,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走出来,顾星河还诧异她又在家搞什么幺蛾子,几天不上学在家和鬼玩吗?
蒋秋水边走边虚拢了几下头发,披散在后背,不至于看着太不修边幅。
蒋秋水看到来人后,并未开门,隔着几步远站定,直视着来人。
顾星河觉得这气氛不太友善,想直接道明来意速速回家“老万让我来问下你什么时候去上学?”
蒋秋水面色萎黄,几天的失眠让她憔悴不堪,直楞楞的站着“明天就去了,谢谢”
顾星河哈的一声,差点笑出来,几天不见学会礼貌了。
“客气客气”
顾星河想转身离开,但是看见了她的憔悴状态也装不了若无其事。
走之前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看到对方并没有像通常那样反击他,而是点点头,带着很重的鼻音说有事。
顾星河也没想到随意的人情关怀,被接了句有事,接下来该说点什么,他们还没到可以互相吐露心事的地步。挠了挠后脑勺,憋出来句“需要人陪吗?”
这话一出口,顾星河自己都觉得肯定会被怼回来,可没想到..
蒋秋水想说不需要的,而且他还是隔壁的邻居,认识也没多久,可当下,阿嚒回了老家请人,老蒋家有礼仪,家人过世必须亲自去请老家的主事人来经手办理丧事,阿嚒交待了她要去上学,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可当下蒋秋水真的想要一个人陪着,只要是活物陪着她,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和她一起共同呼吸着,不要让自己觉得现在的我和逝去的人一样安静。
顾星河看着打开的大门,和转身回房间的人,踟蹰了几秒钟还是跟了上去。
进门就看到屋内窗帘紧闭,客厅灯火通明,在正中间放着那个人的相框,旁边放着几束枯萎的花。
“你你,你家这?”
顾星河看到心里咯噔一下,像一片湖波投进了一颗石籽,波纹缓缓伴着不安。疑问出声。
蒋秋水嗓子喊哑疼痛“意外去世了”
顾星河猛的站定在玄关处,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蒋秋水又补充了句“他是我爸”
顾星河大脑飞速旋转,当然知晓这人是谁,之前还和他一起吃过饭,只觉得这男的看着比较大气,举止间透漏着自信,时常把家里的捣蛋闺女挂在嘴边。
这样一个人,是他邻居的爸爸,是他妈妈未来想嫁的男朋友,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他继父的一个人,突然有人告诉他意外去世了。
顾星河只想到一句话。
世事难料。
“你节哀”顾星河大脑空白,木讷的安抚她。
看着桌上的照片,心里紧跟了句“蒋叔,又见面了,我...”
顾星河在想逝去的人能否看清活人的心思,自己曾挖空心思想搞黄两人的事情,甚至还考虑到利用蒋秋水一起,世事难料,算好的棋盘未走一步棋,全盘..这算是赢了吗?
“我...对不起..”顾星河心里补充完未说的话。
对不起曾有这样的想法,对不起之前对蒋秋水说过的话。
蒋秋水未留意身后人变幻莫测的面色,去给人拿了瓶水递给他。
“你饿吗?”
顾星河跟着人也坐到沙发一角“还行”
“你阿嚒呢?”顾星河转身看了一圈。
“回老家请人了,你想吃什么?”
顾星河“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说完打开手机,点到外卖的界面递过去。
蒋秋水伸手推了回来,勉强一笑“我不吃,你点吧”
顾星河看她眼圈泛红,泪痕未干,离近看人瘦了一圈,领口露出的锁骨窝很深,手腕细的宛若竹颈。
顾星河点完,把手机塞进口袋,两个人相顾无言,满室静谧。窗外传来几声狗吠,夏末的蝉鸣声,声声不息,惹人厌烦。
蒋秋水双臂抱着腿,脸放在膝盖上,侧脸上照片的方向沉默着。
顾星河坐在沙发另一头,胳膊搭在膝盖两边,眼睛盯着手指,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旁边的人。
屋里的灯光如昼,有一两个飞蛾扑闪在窗棂边,想尽力飞进来,顾星河盯完手指开始看那一心想扑进窗的飞蛾,看到空气逐渐冷却,外面的吵闹越来越远,蒋秋水说了句“其实我爸很疼我的.”
顾星河的目光直接从飞蛾那转落到旁边的瘦小身影上。
看到她突起的蝴蝶谷,头发遮盖着半边腿,声音极小的叙说“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我阿嚒说,我小时候天天闹着要妈妈,我爸爸被我缠的没办法只能穿我妈妈的衣服哄我,那时候也不懂,可能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一见到我爸爸扮演的妈妈就特别乖。后来..”
顾星河听着她讲,虽然她可能只是说给自己听,断断续续的听她说着小时候的事。
“后来,大了点,就不好骗了,我那时候就觉得我爸工作特别的忙,每天也不懂她在忙什么,我阿嚒在家照看我,我总是三天两头的调皮捣蛋,让同学家长和老师来找老蒋,老蒋总是傻站着笑呵呵听人家说,你猜他听人家打完小报告怎么说?”
回忆美好的记忆总会短时间内麻痹大脑,让悲伤阻隔在外,假装时间还停留在过去。
蒋秋水讲到这,扭过头看着顾星河等他回答,眼里透出狡黠的光。
顾星河被她的突来转换的情绪,振的一时语塞。
磕绊的接了句“会骂你?”
蒋秋水笑的得意,眼底的苦涩已铺满,眉毛弯的像是看到那人就站在她面前教导她。“他一句都没说我”
蒋秋水讷讷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一句都没说我”
“我爸真的很疼我,有时候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养女儿,反正就是宠着就对了,你说他怎么这么没有原则呢??”
顾星河看着面前的人笑着说,边说边默默的流眼泪,心里泛起一丝心疼“因为爱你才没有原则”
两个人就这样聊几句,直到外卖送来,蒋秋水闻着味是海鲜粥,抽了下鼻子,顾星河招招手让人过来“有你的那份,吃吧”
蒋秋水刚哭完,鼻音很重“我不想吃”
顾星河“一般女生减肥说不想吃晚饭,最后都会吃”
蒋秋水撇了下嘴“可我没有减肥”
顾星河低头打开食盒,不经意的回了句“可你瘦了”
空气飘着海鲜粥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尴尬气氛。
蒋秋水喝了几口粥,哭了几天的大脑进了太多水,食物让她脑内水位下降,智商重返。
什么时候,顾星河成了可以和她并肩相谈心事的人了。
而且他还用笃定的语气说自己瘦了。
蒋秋水压下这份不自在“瘦点好看”
顾星河“这话用在别人身上可以,你不行”
蒋秋水刚对他建立起的一丝好感,听完这句话,就知道真心错付了“我怎么不行?”
顾星河低头喝着粥,眼神不抬,快速的嘀咕了句“与胖瘦无关,你怎样都好看”
说完撇了眼对方,笑了吗?
蒋秋水眉弯成月牙,满嘴都是饭,又不敢张嘴大笑。
顾星河看着眼前人笑了,又补充了句“你们女人真好哄,随便一两句话都能乐成这样”
蒋秋水伸手巴掌拍到顾星河脑袋上“真心话就真心话,别不好意思承认,我美不美用你说”
顾星河抓了抓头发,不想和这一会哭一会笑的人一般见识“美美美,快喝粥吧”
吃饱喝足后,蒋秋水继续坐在地毯上,趴在桌子前看着老蒋的照片。
顾星河担心她又变成刚那样一边哭一边回忆过去,收拾完东西,拉着她上楼,找借口说给她补作业。
蒋秋水被打扰烦不胜烦,只能带他回房间,拿书包补落下的知识。
*
三个小时,顾星河看着蒋秋水侧趴在桌边,呼吸均匀。
顾星河把书和笔收起来,看了眼钟表快11点了,犹豫是把人叫醒让她去床上睡还是不管她,让她接着睡。
犹豫一分钟后,顾星河无奈的舔了下下牙齿,把人抱上床,放平盖上薄被。
也算是对得起刚在楼下给逝去人说的承诺“蒋叔对不起,我尽量照顾她”
顾星河很矛盾,毕竟他也曾帮助过沈梦,如果她们成了一家人,也许顾星河会和蒋秋水打得鸡飞狗跳,吵得家宅不宁,尽量让蒋志山和沈梦一拍两散,但是,成了现在这样,他是感谢蒋志山帮助过沈梦的,所以他也会尽量照看好蒋秋水。
蒋秋水这算是昏睡了过去,高二的书本知识,数学英语语文轮番补课,最后被语文文言文打败了失眠症,睡的昏天暗地,一概不知顾星河心中所想,及他的承诺。
顾星河沿着床边席地而坐,看着白色的窗纱阻隔着浓浓夜色。
顾星河在深思,这世间浩渺宇宙,万千因果,谁能想到一周前还互看不顺的人,自己竟守在她床前,看着她安然入睡。
瞌睡的人遇到床,犹如荒漠之人踏进绿洲,蒋秋水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一点钟。
睁眼时只觉头昏眼花,一阵晕眩。
在床上缓神了几分钟才光着脚下楼找人。
蒋秋水觉得人可能早走了,看着客厅,窗帘全部拉来,桌上照片的前还换了新鲜的水果和花,满室照进了阳光,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看着暖洋洋的,温度又很舒服。
蒋秋水走过去摸了摸相框的边,听到开门声,走出去看。
顾星河提着一个盒子背着书包,刚从外面回来。
“我带了吃的,你吃完下午跟我去上学”
蒋秋水以为他上午去上学了,中午放学回来来找自己。
顾星河看着人上楼洗漱,想到家里的沈梦崩溃的歇斯底里就深觉头痛,今天早上五点钟顾星河收到沈梦电话,让他速回家。
回到家就看到沈梦失神的坐在地板上,两眼泪汪汪。
顾星河不清楚他妈是什么时间知道蒋志山意外的,他妈现在的状态也不像能和他好好说清情况,搜肠挂肚的安慰话说尽,这一上午才脱身来隔壁看看。
蒋秋水换了身衣服,仍是黑色的,慢吞吞的走下来“我能不能明天再去学校?”
顾星河整弯腰给她倒水,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附中不是你地盘吗?不敢去还是不想去?”
蒋秋水要说不敢去也没有怕到什么样的地步,不过前几天家里来回的有人探望,她本就心思玲珑,有的人言辞间说她命犯孤星,克父母。
这让她说不出来的是自责还是愧疚,总之是不想出这个家门。
“不想去,我打算给阿嚒说不上学了”
顾星河听完不由得皱了皱眉,难得说了很长一段话“你做事都这么不考虑前后的么?你不上学你阿嚒会怎么想?你现在这样又能去做什么!”
顾星河想说意外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伤春感秋,回忆过去,反复咀嚼痛苦只会让你更走不出来。
但看着眼前人又开始泪眼朦胧,脆弱的像个瓷娃娃这话让他说不出口“你爸爸应该不想看到你辍学,他也许是要你坚强一点”
蒋秋水默然的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顾星河不给她太多考虑停留时间,吃完饭就把人带到学校。
一下午的课程,蒋秋水听的浑浑噩噩,心思不在课堂,听完都是一知半解。
孙荨走到前点点她课桌,告知她下周就该月考了,还有数学竞赛的名额提醒她争取。
蒋秋水轻微一笑,笑的很勉强又不自在,顾星河看懂她的神情,根本无心顾及什么比赛。
放学铃声一响,蒋秋水就一刻不停留的往家奔,路上遇到张奕山,点了头就骑车走了,张奕山紧喊了一声,追不上人。
纳闷这人,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搞什么鬼,玩失踪。
赶到家阿嚒已经回来了,看着满院子的人蒋秋水笑的僵硬,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显得客气又不失礼貌。
阿嚒拉着阿水的手,一一介绍让她叫人,蒋秋水机械的喊过。
晚上十点钟
蒋秋水觉得大人的心脏好硬,明明是一场丧事,来的人像赶集看热闹一样,有说有笑,竟还有趁机拉拢生意的,满院子的灯光,照着这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徘徊游走。
直至凌晨,才逐渐散走,剩满院狼藉,饮料瓶,烟头,纸巾。
像一场滑稽的舞会,蒋秋水不懂谁才是这场舞会中的小丑,是爸爸还是自己和阿嚒。无论结果是谁,都足以让她铭记难忘。
蒋志山在的时候,家大业大公司开的风生水起,来的都是座上客,对他家独宠的小女儿,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夸赞着,现在人走,像是赶着什么热闹似的匆忙来走一遭,谁也不在留意门口那低头迎接人的小姑娘。
凌晨两点钟,邵阿姨和蒋秋水收拾完院子和室内,两人坐在桌前,阿嚒紧握着蒋秋水的双手,“阿水,你别听刚才那些人瞎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阿嚒是根本不会信的”
蒋秋水刚又听到了有人建议她去算一算命,买点什么物品放身上,还说阿嚒年纪大了,最好要注意点。
说这话的人被邵阿姨拿着扫把直接扫地出门,留下劝解的人,眼睛上下扫视着蒋秋水,像是要看出她头顶有乌云,全身被煞气笼罩一样。
蒋秋水说出心中犹豫已久的话“阿嚒,我不在意的,我有个事需要和你说”
“我打算出国上学”
邵阿姨听完不懈的劝解,回来意思就是让她不要走。
“阿嚒,你听我说完,我喜欢唱歌你和我爸都知道,我想去英国读音乐类的学校,本来是打算我爸爸回来给你们一块说的,可是没想到...所以我真的想去,您不会拦我去做喜欢的事吧”
蒋秋水这话说,软硬都有,又找不出半点阻拦的借口,说到底邵阿姨只是家里的佣人,她都说要去做喜欢的事了,也不好说不让人走,毕竟这是她伤心的地方,也许换个地方是好事呢。
“阿水,可我不会那语言,我不能陪你去”
蒋秋水听完低头笑,看着一脸轻松“阿嚒我都多大了,还带家长陪读呢,我自己去,读个几年书很快的就回来了”
邵阿姨看她主意已定,弯着背起身回房间,只留给蒋秋水一个苍老的背影。
邵阿姨未说头但什么都明白,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才让人心疼,那些封建迷信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
蒋秋水是在蒋志山下葬后第二天离开的,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订的机票,联系的学校,出门时带着个棒球帽拉着行李箱就走了。
邵阿姨听到关门的动静没有走出来,阿水从小就不喜欢分别,她不想让人知道那就如她所想不送了,看着床头一家人的照片,悲痛不已,阿水也出国了,这家是散了吗?
蒋秋水拉着箱子往外走,给小何叔叔约好的在门口见,出门就见到了早起运动的顾星河,恰逢周末,顾星河跑回来满头汗迎面走来。
蒋秋水低头压低帽檐,打算擦身而过,就在两人肩膀擦过的一两步后,顾星河转身喊人“喂!”
蒋秋水听到人声,背对站定。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蒋秋水心里默想这是第三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小何叔叔和阿嚒问,她说读完书就回,顾星河问她时,她这一瞬间便不想撒谎了,只想坦荡说出心中所想“不打算回”
蒋秋水说完抬脚就走了。
顾星河不假思索的紧跟着跟了两步伸手想去抓人回来。
想到自己没有身份,没有立场让人不走。
傻傻的抬着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额间的汗水已被风吹干,早晨的阳光渐渐攀升。
那个相处没多久,但是不得不承认,长得的确好看的邻居,刚刚走了。
顾星河心里一阵慌乱和不舒服。
踩着低落的步伐,只能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