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天师台卧龙山下
一仙翁老者携一未冠少年游历于卧龙山下,老者似乎有些口渴在路边茶铺坐下,叫了壶山茶自顾自喝了起来,貌似并没有要给少年喝一口解渴的想法。
少年背了许多书,而这些书并不都是他的,大部分都是老者一路上买来的。
茶铺老板很有眼力见,见老者装束并身穿道袍便轻声询问:“道长可是卧龙山上远行归来的卧龙士。”茶铺老板很是尊敬道教心统,否则也不会在这卧龙山下做买卖。不过好在卧龙山香客颇多,几乎日日都有接近万人来上香听教,即使这山中茶铺酒馆不少,有相互争客的小心思,但贵在老板心思细腻为人真诚,从而油水不少,买卖每年都能赚上百两银子。
仙翁老者点头却又摇头:“老夫虽是卧龙山的道士缺不是八百卧龙士之一。”
老板哦了一声,从店铺前拎来了一壶上好山茶,放在老者面前笑着说道:“看道长远行归来,这壶龙井免费赠与道长,无须银两,算是我对卧龙山多年庇护的香火钱,道长您可莫要嫌弃。”
堂堂张天师张仙鼎笑而不语,也不怪卖茶的老板认不得他,唯实是他很少出山面世,尽管天师传道讲经时有万千信道者在台下专心听教,却仍是没有多少人知晓张天师的样貌。
内力如万江归海的老者摸摸下巴微笑,冲着背着厚重书箱的小少爷王晏清摆手,这才示意他一同坐下饮茶解渴。
终于得到允许可自由活动的小少爷是赶忙放下书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拎着茶壶一连倒了三杯龙井茶,杯杯都是一饮而尽,可真把他累坏了。
这一路上自打腰间水囊里的水喝完,他是滴水未进,更别提遇上什么山泉野果了,连口破井都没有。
小少爷略做休息开始越发好奇,身旁的这位神经张天师自打从平顶山一路走来十多天,连水囊碰都没碰一下,难不成是背着他藏好东西喝了?否则这老头咋就不口渴呢?甭说口渴,丫的这老头连嘴唇都没有干裂过,不像自己的嘴巴都干裂出血三四次了。
张天师瞥了王晏清一眼,轻声提醒道:“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大饮了几口的小少爷嘴唇终于不再干裂,湿润了不少更有了气色,一路上不开口的他终于说道:“嘿,师父。你不是要带我上山学道吗?这都到了山脚下,怎么不赶快抓紧上山,还跑这喝闲茶来了?”
“茶,好喝吗?”张天师问道。
小少爷点头:“好喝。喂,别扯开话题,我问你话呢。不就是要去山上吗?赶紧上山啊,早学一天早下山一天,可休想让我在山上呆的长远,我可不会一直当道士,等我学会道术心得,我就得下山去娶苏潇筱。你可甭想留住我。”王晏清傲娇瞥眸冲着张天师反复做着提醒,生怕这老头铁了心让自己当道士。
张仙鼎倒了杯茶仔细品味:“青荼,一切莫要操之过急,顺其自然就好。这离卧龙山山顶还有一段路呢。”
一旁听得愣愣出神的茶铺老板拎着一壶开水,驻足听着他们谈话,插嘴说道:“这位道长说的在理,卧龙山可不是那么好登的。正如道长的意思,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规矩,一切还需顺其自然,心急不得。一瞅这位道长就有得修仙要领的大师风范,说的也是简单易懂,应该是个道门圣人。再说了,小兄弟做个道士有什么不好?听经讲道知晓心得天下事,算天地万物五行八卦,还能益寿延年长命百岁多好啊!说不定哪天就能得天道窥即天门羽化登仙,再不济也能活个百年,常人梦寐以求的啊!”
“哼,既然做道士这么好,你咋不去当呢?”小少爷没好气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
拎着水壶的老板则是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道:“当年想做道士来着,可上山拜师人家没要,这才在山脚下开了个茶馆,心想着哪天道长要是想通了就会收我上山,怎奈何一干就是三十年,人家道长压根没理咱,果然道门天门不是咱普通小老百姓能触及的。”说罢,那茶铺老板叹了口气,拎着水壶给别的客人倒水去了。
张仙鼎将杯中茶水喝尽,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轻道了一句:“该上山了。”
小少爷急忙收拾书箱,重新背上,跟了上去。
老者挥动袖口走的很快,宛若脚下生风般,而王晏清呢?背着厚重行囊如老龟慢爬,步步艰难跟进。
生怕稍稍休息一会摸把汗的时间,这老头就走没影了。
硕大的卧龙山对于小少爷来说简直就是活迷宫,还是会动的那种,总算面前爬了第几万个台阶,累的腰酸腿疼的王晏清放下书箱坐在台阶上,刚想埋怨一句可算到了,不曾想这一抬头,老天师真就不见了。
小少爷气的想骂娘,怒道:“这不是累傻小子吗?”奈何近期非听道日,山上香客少之又少,再则也没有几个香客愿意爬几万台阶上山顶道观,就为上一炷香听道,除非一心向道的忠实香客,否则大多数都是在山腰处上完香就下山了。
没法子询问香客,只好又背上书箱入了卧龙道观,好在这里不像山间那样没个标识。一路上遇见不少道士,有青年、老者甚至还有孩童,但无一例外都对小少爷的询问置之不理。
王晏清在心中再骂了好几十句:臭牛鼻子老道。然后像道观深处前进,不知不觉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处树林甚是繁茂的地方,似乎是道观后山。那有一处平地,但小少爷根本不理会,因为他注意到平地远处十几米的地方竟然有许多棵杏树,皆是长满了熟透了的山杏。
王晏清心中大喜,赶忙将书箱放靠在树旁,撸起袖子就要上树摘杏。这位来自离都三品文臣府中的少爷,竟完全顾不得衣衫脏乱,如同几岁孩童般乐呵呵的摘了一大捧山杏,由于太过激动从树上下来时把脚给崴了,他一瘸一拐捧着一兜子山杏咧着嘴开始傻笑:“想不到卧龙山也有杏子,这些够我吃好些天了,真希望潇筱也在,她可爱吃了。”
小少爷叼着一颗山杏,正要把山杏装好收在书箱里,背后有一声传来,如稚嫩孩童并夹杂着青都口音,斥责道:“这位香客,您摘的山杏是不是忒多了点啊?我养了几年的杏树可都让您给摘秃了,您这是上山听教还是搞山杏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