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温昌,王宫内部。
年仅二十岁的齐文王公寒是公认的庸君,自上位以来从不理朝政,整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整个朝堂开始乌烟瘴气,乱像丛生。
舞殿冷袖,祁女窈窕。丝竹迷离,管弦呕哑。一股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齐王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台下宫女的舞与伶官的乐,好不恰意。
这时旁边一名伶官小步快趋的递来一个玉佩,玉佩玲珑小巧但上面雕刻的一个亦字却纵横交错,大气磅礴。
公寒拿起了玉佩,迷离的眼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传!”公寒示意其它人退下。
“王上,门外的是什么人啊?竟值得您单独接见。”那名伶官说道。
公寒瞥了一眼他,那名伶官顿时感觉刺骨的寒意,冷汗突兀的冒了出来。以前从未有过,在这个昏庸的王身上竟然有着这样的帝王之气。
“下去吧。”公寒的语气又变得慵懒起来,仿佛刚刚的寒意只是错觉。
“是。”那名伶官连忙退下,因为太过急忙还在大殿上踉跄了一下。
作为一名伶官,他已经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探听王事,就是在试探王权。
大殿外的一名侍卫提着剑缓缓的向那名伶官走去……
齐王公寒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从台上走了下来。
“哈哈,齐王公寒,我叶惜云至此,还不速来迎接。”人未进门而声先入。随后一个容貌俊美恰似女子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
“恭迎殿下。”公寒揖礼,言语中包含尊敬。但蹆却挺的笔直,没有下跪。
叶惜云走向台上,经过公寒时笑了笑:“本以为是个昏君,却出乎意料的傲气呢?”
“殿下说笑了。”公寒跟在叶惜云的身后说道。
“这一路上骂你的人可不少啊,那骂得可就差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了,还有几句童谣,别说,编得还真有水平。”
“让殿下见笑了,不过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罢了,无足轻重的。”
“无足轻重?你是在逗我吗?我可不是小孩子了,舆论这个东西就像瘟疫一样,恐惧而致命,而且避无可避。”叶惜云跳上台前的阶梯,转头盯着公寒,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
“顶着这样的压力,还能在这里饮酒作乐,你到底是心大呢?还是所图不小呢?”叶惜云嘴角一钩,看上去邪魅无比。
公寒听到这话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能瞒住这位大亦皇子。所以,他在叶惜云面前也从未想着隐藏些什么。
“殿下果然厉害,一眼就能看出真相。”公寒奉承道。与其含含糊糊的隐藏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显得坦然。当然,适当的马屁也还是要拍的。
“嗯,不错,我叶惜云就爱听这种大实话。”叶惜云转身跳到台上,顺势靠着台上的椅子。掀开绵垫的一角瞥了一眼。椅子上刻龙,五爪金龙。
“不过。”叶惜云话风一转随意地瘫在椅子上说道。“我听闻潼关曾被人一日就攻陷。如果敌军长驱直下,你怕是要当亡国君咯。莫非你是演昏君演过头了?差点把自己玩死了。”
“他们不敢南下。”公寒的语气中充斥着一股自信。
“哦?你这么自信。”叶惜云饶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非月城还有一个宇文林,所以他们不敢。”
“宇文林?”
“对。我大齐战神宇文林。”
非月城城门,大齐国界。夜幕下看不清城门,但莫名的感到一种威严与庄重。
“来人止步!宵禁期间,禁止出城。”守城的士兵对着前方正在赶来的两个影子喊道,由于夜色,他看不清人脸。直到对方抛过来一个黑漆漆的令牌,他从隐约看到是一个剑客和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他看了看令牌,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将令牌呈了回去。退回几步,抬起头转身大喊道:“开城门!”
整个过程,士兵与离云歌没有一句的交流,只有按程序的行动,规矩,严肃。
随着一声沉重的巨响,高大的城门缓缓的开启。而在城墙的那一头,巨大的吊桥并着清脆的锁链声渐渐落下。
非月城城门由两部分构成,一是城门与大桥合为一体的前门,二是由青铜浇灌的无坚不摧的后门。而中间是一条类似半圆柱形的通道,常常用来围杀突破前门的敌军。
离云歌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焦急与不安。一种危机感陡然袭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离云歌拉着风灵兮快速进入通道,希望尽快远离此地。
出口处闪烁了几盏灯光,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火把。
是城防军!回去!离云歌自觉上当,连忙退回,却发现一众盾牌手早已将退路封得水泄不通了。
前不可行,后不可退。离云歌和风灵兮已经步入了绝境。
“笨云,咱们这是被瓮中捉鳖呢?”绝境当下,风灵兮反而释然的笑了。“呵!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明明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怎么全天下都要和我作对,让我活着,就这么让他们为难吗?”
离云歌心疼的看向风灵兮,将她的发梢理了理,轻声说道:“没事,还有我在,无论何时,我都在。”
风灵兮看向离云歌,他的眼睛里满是宠溺。
这个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是骚话一大堆,这个时候应该想想怎么保命,把我卖了,留自己一命什么的。简直是个大笨蛋,一点都不懂得卖队友的精髓。
“别肉麻了好吗?笨云,还是想想怎么跑吧。”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离云大侠,久仰久仰。”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名身穿黑甲,腰间别着一把金饰黑底的青铜剑。正是非月城守城上将宇文林。
离云歌按住剑格,蓄势待发。
“老夫乃非月城守将宇文林。离云小友,你的武功虽高,但要想在老夫这里带走那丫头恐怕是有心无力。”宇文林说道。
离云歌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盯着他。
“老夫虽然已年过半百,但要想在这军中擒住老夫,怕也是只有那些仙人才能做到了。”
风灵兮在一旁看着宇文林和离云歌,忍不住开口道:“别巴拉巴拉一大堆了,你到底想干嘛?”
听到风灵兮的话,宇文林笑了笑:“还是这丫头聪明,老夫我呢也不想欺负后生。离云小友若是把那丫头交由我保护,那你就可自行离开。”
“不可能!”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离云歌和风灵兮同时大呼道。
“笨云你听我说。”风灵兮刚想劝阻离云歌却被他一语打断。
“不必多言,我绝不可能抛弃你!”
“都这个时候就别整这一套了,OK?那是能带我走还是能把他们都杀了?”
离云歌沉默不语。
“既然不能,那你还不快走!万一惹怒了他们,一个万箭齐发,我死得更快。”
“可是……”离云歌还想要说什么但被风灵兮打断了。
“别可是的了,能跑一个是一个,你跑出去了才能搬救兵来救我。不然,一起死吗?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离云歌还是在那站着,没有动,但也没有说话。
“放心纳,我可是藏着极品灵石的。我看那个糟老头子也没有几天好活了,一定想着成仙什么的。所以,在得到灵石前,他可不想我就这么死了。”
离云歌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貌似快被风灵兮说动了。
风灵兮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你想啊,那个糟老头子本可以直接叫手下的士兵杀了我们。现在却和我们啰嗦一大堆,还让你离开。这就说明,他不想我死。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你先离开搬来救兵才能救我。”
“丫头!你们商量好了吗?”宇文林大喊道。
“老爷爷,就快了!”风灵兮回了一句。
离云歌最后再看了一眼风灵兮,仿佛要将风灵兮的样子刻在眼睛里。
良久,离云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等我。”离云歌压了压笠帽,转头向城外走去。
“我会的。”风灵兮回了一句。
天亮了,霞云弥漫着如血般的深红,无边无际,深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