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星忽然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惊醒,仔细附耳一听,像是小孩子的玻璃弹珠弹落在地上。从轻微逐渐变得清晰,一下一下仿佛响在遥远的天边,又仿佛在耳边。
南星以前曾经听过,如果听到小孩子半夜玩弹球的声音,不要害怕,那可能只是楼体里的钢筋由于昼夜温差大,热胀冷缩后收缩时的嘎吱声。
但很明显,此时的情况并不属于这样。玻璃弹珠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大到小,仿佛渐渐出现在耳边,最开始是一颗两颗,然后是一片的,无数的玻璃弹珠散落在地面上,稀里哗啦地滚向远处,弹出声音。
“陆眠,醒醒。”南星轻轻摇了摇陆眠。
“嘘,别出声,我在听。”陆眠的警惕心并不比南星小,夜色里,她的眼睛好像发着幽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好像是在楼上,叫醒他们,上去看看。”陆眠说到。
两人拉开房门,恰巧撞上了也准备叫醒她们的忍冬。众人一拍即合,只留下秦一个人看守,便都巡上楼去。
别墅区的夜静悄悄的,月光从落地窗中渗透进来,形成了一片冷白色的斑块,每栋别墅都有较远的距离,这里更显得远离人烟。微凉的风带走众人呼出的每一口热气,明明是夏天却让人莫名觉得寒冷。
一整个二楼什么也没有,静悄悄的。
南星顺着楼梯上了天台,一轮弯弯的月亮终于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小区绿化很好,蔷薇花围绕着天台的围栏,摇曳的叶子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狰狞。当风吹过来的时候,每一根藤蔓都张牙舞爪地想要向着南星等人抓来。
月光好像隐约透着一丝血色,又好像是错觉,城市的霓虹灯和月光交相呼应,一片冷清糅杂在人间烟火气息里,依稀能看出白天城市的繁华,这里看不到街道,但仍能从远处一闪而过的亮光处推断路上依旧有车辆通过。
人间烟火气冲淡了环境中若有若无的恐惧,可诡异感却越发环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因为这里。
依旧什么也没有。
未知永远是最让人类恐惧的东西。黑夜中的一只猫都会成为人类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根源,更何况这悬在脑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斩下来的一把刀呢?
哈哈!刚刚其实都是乱说的,根本就没有人怕的。
“好困啊!嘛玩意都没有,等啷个自己跳出来吧,睡觉来喽。”忍冬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眼泪。“烦哦,谜语人滚出克!”
“nsdd”陆眠立刻接上忍冬的话,虽然平时他俩一向不对付,但这种干扰到睡眠质量的事情她还是和忍冬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谜语人滚出去!”
“遮遮掩掩的,怕不是长的丑不便见人?”南星的好脾气好像也随着睡眠不足消失了。
忍冬小声嘀嘀咕咕“你才是弟弟。”马上头上就被陆眠敲了一下。
老爷子没有说话咪起眼睛靠在栏杆上,头一栽一栽,仿佛下一秒就要低头掉下去。看的众人都大吃一惊,慌忙冲过去一左一右拽住老爷子把他拖进屋里弄回床上。
睡眠真的很重要,没睡饱的后果是,第二天被各种各样电话铃声吵醒的众人纷纷顶着一头浓烈的黑眼圈和冒火的脾气。
这个世界为他们设定的身份实在是相当的完善,可怜的陆眠被顶头上司披头盖脸的一顿骂,天知道陆眠上次这样挨骂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忍冬则是被电话里小心翼翼的“少爷,您今天还要来公司吗?”给叫醒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噩耗就从头而降,原来因为经营不善,公司即将倒闭,公司倒闭后免不了要把他的房子也作为抵押。
而南星则收到了自己班主任的电话,那个女老师的声音温柔又小心,询问是不是南星的爸爸又来找她要钱打她了。
南星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样家暴设定的父亲。家暴男的脸替换成自己父亲笑眯眯的年轻面容,南星不禁笑着摇摇头。但很快,笑容又收敛了下去。
老爷子是很幸运的,并没有任何人打电话来催他,老爷子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正是占了年纪的便宜,老爷子并没有任何的工作需要,虽然被各种铃声吵醒,但依旧可以看着一脸怨念的众人幸福地躺下去水一个回笼觉。
就连秦都被分配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准备按照设定行事,只能一脸怨念地各自分别,并且互相叮嘱,有事互相联系。当然并不是用广场上导游强塞给
大家的那一个手机。
南星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神色隐约间有一丝模糊,她双眼看着黑板,仔细看却能发现她的眼神并没有聚焦。讲台上是细心讲题的老师,正是她的班主任,而台下青春活跃,无忧无虑的同学。这样的日子仿佛在昨天,又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承认她少见地发呆了。
“喂。”同桌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这是南星学生时代经常见的交流方式,有些傻傻的,南星也从来没有收到过。
“放学一起走,北街新开了一家烤冷面,他们都说好吃!”纸条上写着。
“好。”南星在纸上写下这个字,像是真正的来上学初中生一样,避过老师的视线,把纸条塞进同桌的手里,又在老师看过来的时候坐的端正笔直,好像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在语文数学,数学英语,物化生政史地中飞快过去,放学的铃声一响,躁动和欢呼声让整座楼都为之一震,活力四射的孩子们背起书包拉着伙伴四散而去,蓬勃的朝气隐匿了南星心里一丝小小的压抑。
说实在的,南星的衣着在此处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她很久没有换衣服了,各处的擦碰也让衣服不那么完整,积分毕竟还算是宝贵的东西,南星一行人也没细心到要换衣服的地步。这与这所中学看着并不和谐,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的衣服露出果然如此或者说是习以为常的架势,南星对此也多了几分疑惑。
果不其然,南星的同桌拉着南星去了北街买烤冷面,南星的同桌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让南星付钱。只说是上次南星请她吃饭,平时还帮她学习,她的爸妈早说了要好好感谢,知道自己让南星掏钱,一定又要凶她了。
等逛完街回去的时候,南星意识到有些晚了,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半,本着就近原则,众人准备今天住在南星家里,可现在等南星回去,怕是已经超过九点了!南星心里有一些不安,但仍旧准备尽快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