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被顾府的侍卫控制着,看见清河探出头来,大声喝道:“扬州城世家之首,顾家的家风竟是如此,当街撞人,还能一走了之,果真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清河看向那个侍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控制他的一个侍卫愤愤道:“回禀公主,这小子不知怎的,故意往咱们家的马车上撞,兄弟几个驱赶多次他却不依不饶,硬是往上撞,这...这才被马撞上。”
清河略一思索,对他们道:“你们先放开他,不管怎样,既然被马伤到了,就应该带他去看大夫。”说着她又转向那个少年,道:“马车撞上你确实过错在我们,还望你不要怪罪。相应的,我们也会为你医治好,不如你先上车,我们带你去看大夫。”
那少年揉了揉被撞得僵硬的左腿,挣开两个侍卫的控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掀帘子上了马车。
他甫一看见顾怀之便愣了一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清河对他道:“进来吧,我知道你是谁。”
原著中虽然没有提到这个场景,但根据清河的推测,大皇子宋含书手下养了许多死士,这个关键的时刻,居然有人故意想要拦下马车,却又并未想要伤害到清河,那么那人一定和她有某种联系,清河身为一个公主,与前朝关联并不大,她未曾结党营私,也未曾有什么交好的官员,这个时刻,想要寻找清河的下落,并与她有事情商量的,就只有已经北上的大皇子宋含书,而大皇子此时正在抗击匈奴,是不可能出现在扬州城里,那就可以肯定这个少年就是那群忠心耿耿的死士之一。
书中大皇子能在击败匈奴之后仍可与易天相抗衡,这群死士功不可没,他们从自己潜伏的角落里出来,暗杀了一大批支持易天的大臣,甚至暗杀了本应该讨伐宋含书的将军,使得易天只得御驾亲征,结果被宋含书射杀于三军之前,一时之间群龙无首,易天的军队大败而归,再也没有能力讨伐宋含书,至此双方划江而治。
那少年看了顾怀之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
清河道:“他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顾怀之闻言,微微一笑,似乎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那少年这才开口道:“前几日听到公主与顾大人大婚的消息,我等实在无法找到公主的下落,顾府又如同铁桶一般,我等无法进入,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看见顾府的马车,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能趁机潜入顾府找到公主,未曾想,这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公主。”
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顾怀之,道:“我接到大皇子的命令,让我带着公主前往邺城。”
清河道:“让皇兄担心了,只是我如今已然嫁给了顾大人,顾大人自然是站在皇室这一边,希望你不要对他有所偏见。”少年称是。
这时,顾怀之突然道:“既然公主与这位少年有事相商,那咱们就先回府,如何?”
此话一出,清河顿时觉得今日他要自己与他出府游玩之事绝非巧合。
在路上,清河知道这少年名叫飞白,果真如清和猜测的一般,是大皇子私下豢养的死士,让他这样潜伏在各地的死士还有很多,因为他的表现优秀,所以成为扬州城里死士的统领。
书房。
清河瞪着顾怀之,道:“你就是故意的。”顾怀之轻笑道:“娘子可真是错怪为夫了,为夫所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真的?为夫可没有信口胡诌。”
方才,清河拒绝飞白的提议,与他先行前往凉州,执意留在这里,同顾怀之一起招兵买马,为同大皇子里应外合做足准备,少年飞白显然是不信任顾怀之,一再以她的安全为由说服清河他一同前去与大皇子汇合。
清河思虑良久,一来是想着原著中的顾怀之并没有什么野心,从他远走他乡,不再过问朝中世事便可知晓,如若他真有野心,真的有意背叛皇室投靠易天的话,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他并没有,而且还为了掩护清河与他假意成亲成亲之后,也并未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除了会耍些嘴皮子之外,清河挑不出他的缺点。
二来清河知道原著中的故事情节发展,知晓还有几个保皇派,宁死不屈,即使在后来被易天威逼利诱,也没有丧失气节,目前只有清河能够确定他们是坚定的维护大皇子的人,这样好的机会实在是不能放过,清河希望他留在顾淮之身边,可以借助顾家的力量,与那些保皇派联系起来,暗中布置好计划,最后里应外合,一举扳倒易天,夺回江山。
至于皇帝皇后,此时被易天关押起来,想要救出是难上加难,又怕易天狗急跳墙,在兵败之时以皇帝皇后作为人质,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清河想,原著中女主的悲惨命运不外乎是国破家亡,自己的父母在易轩登上王位之后,便已经被赐毒酒,自己的国家一分为二,自己又与兄长分隔两地,永世不得相见,自己的爱人背叛自己,背叛国家,囚禁自己,再加上易轩后宫众人时不时的挤兑折磨她导致她心灰意冷,积郁成疾,整日缠绵病榻,最后不治身亡。
清河想,既然是改变结局,那就要从夺回江山,保全父母这几点着手。至于那个背叛自己的爱人,清和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虽说易轩本质上并无大错,只是爱江山胜过爱美人,为了权势,放弃了爱情。但是他也深深的伤害了清河,既然放弃了爱情,就应当放她出宫,哪怕从此隐姓埋名,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也能幸福长久。
可是宋含书将他的父亲射杀于三军之前,易轩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对她长时间的囚禁,他的妃嫔对她的折辱,让本就身娇体弱的清河几欲崩溃,最终撒手人寰。
情之一字,谁也说不清楚,她只希望易轩不要再执着于清河,待到江山一统,清河再嫁给一个良人,自己就功成身退。
这时她又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嫁给了顾怀之,接着又思索到顾怀之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人品皆是上乘,清河嫁给他也并不吃亏,于是清河心满意足的确定,自己只要协助大皇子平定叛乱,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于是,清河连带着看向顾怀之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她快乐的说:“本宫就暂且不计较你刚才说的话了,还有,我希望能在众人面前,你还是叫我公主,我还是称你为太傅。”
顾怀之摇摇头道:“娘子此言差矣,这在众人面前我们二人自然还是要扮演琴瑟和鸣的夫妻,娘子叫我太傅,我称娘子公主未免太客气了些。”
清河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在私下里,我叫你太傅这总可以了吧?”
顾怀之仍然摇了摇头,道:“娘子此言差矣,娘子须知隔墙有耳,既然是要演戏,自然是要演的十全十美,万不可露出破绽。”
清河无奈。
忽而,她又想到“你刚才给飞白的是什么东西?”
“几座要塞的城防图。”这几座城池家是本朝重要的城市,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几张图对宋含书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太傅果真思虑深远,清河佩服。”说着她向顾怀之作了一个敷衍揖。
顾怀之笑道:“娘子如果要感谢为夫的话,不如叫声夫君听听。”
回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清河按照记忆,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婚房,婚房内外,大红的装饰还未来得及撤去,整个屋子喜气洋洋,清河懒得搭理这些,刚才在书房与他二人商议,着实花费了她不少心力,加上昨夜的休息并不十分好,她现下着实是感到了一丝困意,于是便合衣躺在美人榻上,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梦中少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在她眼前满满消散。
她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却并没有人应答。
猛的睁开眼,发现顾怀之放大的脸正对着她,清河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美人榻上,她置身于柔软的床铺上,仅穿着一身里衣,清河恼羞成怒道:“谁让你把我抱到床上来的?谁让你脱我衣服的?”
顾怀之脸上阴晴不定:“是那些丫鬟婆子,怎么,公主殿下是要惩罚她们吗?”清河一滞,慢慢放松下来,道:“本宫一时着急,说话没注意分寸,太傅请见谅。”
顾怀之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道:“刚才公主在梦中叫了一个人的名字,我想知道,他是谁?
清河一怔,道:“与你无关。”
顾怀之不依不饶,他扳着清河的下颚,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我问你,时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