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掌柜连连点头：“梁掌柜放心，俺是干啥的，一定会好好招待恁的亲戚。”
梁甲印点点头，和张巴到了房间里，对张巴道：“张哥，俺想来想去不能叫恁住家里，那样恁不自在对吧。这几天恁就安心住在这儿。恁要是不出城，就在这城里随便转，随便玩，只要不惹事儿就成。恁要是想到城北关去看太昊陵，就提前跟俺言一声，俺会带恁去逛逛，逛完再进城来。”
张巴点点头：“俺就在城里转转看看。”
梁甲印说道：“中，那恁先在房间里休息也中，出去逛逛也中。俺先回铺子里忙，到晌午俺过来，请恁到陈州饭庄吃饭。”说着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到张巴手里：“张队长，这点钱恁拿上，恁别嫌少啊。”
张巴忙推脱道：“老弟，恁这是干啥？俺来就已经够麻烦你的了。俺有钱，这钱，恁拿回去。”
梁甲印硬是把钱塞到张巴的手里道：“拿上吧。俺知道，男人出门哪有不花钱的。恁有是恁的，俺给是俺的一个心意，恁不能不给个面子吧。”
张巴接过钱，说道：“中中，老弟，恁去忙吧，俺先自己转转。”
梁甲印回到刻字铺里继续刻章子了。一直忙到快中午的时候，又来到客店，带着张巴到了陈州饭庄，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的菜，和张巴两个人吃了起来。
吃饭间，梁甲印问道：“张队长，恁在老方的队伍混的咋样啊？”
张队长笑道：“还行吧，俺是个小队长，下面管着几十上百号人。俺上面是中队长，在上边是大队长，大队长管着一两千人。”
梁甲印惊道：“一两千人，那可是不少啊。”
张队长不禁得意道：“那当然。老方的队伍现在已经有七八千人了，对外号称万人，一共有四个大队长。”
梁甲印问道：“他这么大的队伍，咋拉起来的啊？”
张巴笑嘻嘻道：“老弟，恁听过河防大队的名号吧？”
梁甲印点点头：“河防大队？是哪个小豆芽吧？不是说被日本人给收拾掉了吗？”
张巴看看梁甲印继续道：“小豆芽的河防大队解散以后，大部分人都投靠了俺那里了。老方的队伍原来也只不过是三四千人，这些人一来，又拉了些其它人，这才没多久，老方的队伍蹭蹭蹭，就扩大到了七八千的规模了，没人敢小看了。”
梁甲印不禁问道：“这么多人，都住哪啊？穿衣吃饭咋弄啊？”
张巴笑道：“几个大队都分散在好几个村里，家在附近的人回家住，司令部的住在老方石地村的大本营里。老方在石地村北边盖了一大片砖瓦房，就当作司令部，他的十二房女人都住在石地村。老弟恁是不知道啊，他夫人跟那些姨太太们，是每人一套院子，每人一辆胶轱辘马车，外配一支警卫队十个人当保镖。太太们只要出门，一长队马车响着铃铛，叮叮当当一路响着，可是威风哩。保镖们围着马车跑着叫着，排场得很啊。至于兄弟们的吃穿问题嘛，方司令是向日本人学的，向周边各村各庄摊派，按时送交。收来的不够时，恁也知道，俺们干这行的无非就是抢啊绑票啊啥的。”
梁甲印点点头：“看来这老方还真是个人物啊，能拉拢这么多人为他卖命。”停了一会儿又问张巴道：“张队长，这老方原来是干啥的？这么厉害。当过兵？干过土匪？”
张巴摇摇头：“哪有啊。他原来只不过就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卖针头线脑的小货郎。”
梁甲印不太相信，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走街串巷，小货郎，不会吧？”
张巴笑道：“俺骗哪个还能骗恁吗，老方原来确实就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不过，老方也有点歪才，既能拉的一手好弦子（二胡），有一口好嗓子，能边拉边唱。也会给人画鞋样子。有一次他走到项城县一家大地主家，人家看他画鞋样子画得好，就把他留在家里画。他使出浑身技艺画了几天，画得太太小姐们直夸她。老方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就存心勾引人家姑娘，浪言浪语挑逗人家，硬是上了地主家二小姐的床，干了苟且之事。一来二去的，这家地主还能不发现，叫人捆起老方痛打了一顿，砸坏了他吃饭的家伙，把他赶了出去。老方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怀恨在心，决心要报此仇。没过多久，他就投靠了罗成洼的土匪张秃子，花言巧语得到信任后，一天夜里，带上十几个兄弟，翻到项城那家地主的院子里，把这家给抄了个干净，把地主打了个半死，太太小姐连使唤丫鬟全部带走了，回去分给弟兄们。张秃子感到老方的威胁，怕老方夺了他的山头，称自个的庙门太低，不能耽误了老方的前程，礼送老方带着地主家二小姐另投高人。老方只好收罗了二十多个兄弟，去投靠水寨集的一个土匪头目刘歪嘴。刘歪嘴早听说老方的事，觉得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便不愿意收留老方。
这老方哪会这么就善罢甘休，他也是胆子大，悄悄进了陈州城，向日本人告密，说刘歪嘴暗通八路军游击队，甘愿带着日本兵，悄悄赶到刘歪嘴的藏身之地，一阵乱枪把刘歪嘴当成游击队打死。这以后，来投奔老方的人就越来越多，老方的队伍就越来越壮大了，从二十几人扩大到二三百人。连老蒋的国军都不敢小看他，第一战区司令派人秘密接洽老方，签了秘密协议。老方的队伍被编为黄泛区抗日游击挺进第十七纵队。开始还给了几个月的军饷，后来越给越少。老方也就不把国军当回事了，想干啥干啥，天王老子也不怕。”
梁甲印听完很是震撼，这老方确实是不简单啊，过去光听说老方多厉害，没想到老方还有这么大势力。不经意地问道：“老方这队伍现在势力这么强，这日本人不防备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