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个石头的价格，真的跟黄金一个样？”
梁甲印使劲地点点头。
经梁甲印一说，渡边接过石头左看右看，不停地点头，一副深受启发的样子。回头再看梁甲印，“甲印君，你的什么学校毕业？”
梁甲印不好意思地说，“回太君，俺没上过啥学校，俺念的私塾，读的四书五经。”
“你刚刚说的这些，私塾里学的？四书五经的书里都有吗？”
梁甲印笑着摇头，“这是当学徒跟俺师傅学的。俺师傅是印章方面的大能人，可有学问了，刻章治印方面的道理啥都知道，不是知道，而且是精通。”
“你的过去见过这个的，巴林石？”
梁甲印刚想说在师傅那见过，又一想不妥，谁知道这个渡边为啥问这些，安的啥心思，便应付道：“是师傅带着俺，在别的刻字铺见过，巴林石很特别，谁只要见了一次，保管一辈子不会忘，太稀罕了。”
渡边伸出大拇指，“甲印君，你的了不起，了不起。这块巴林石，想请你们刻个印章，不麻烦吧？”
梁甲印当然知道，叫他来就是要刻章子的，但也不能叫渡边觉得太容易，就说道：“太君，这巴林石当然能刻章子。只不过俺得把丑话说到前头。”
渡边听到梁甲印说“只不过”三字，眼睛瞬间又瞪大了一圈：“什么丑话？你的只管说。”
梁甲印小声道：“这种名贵石料刻起来很麻烦很麻烦的，时间上会慢一些。很多刻字铺都不敢接手。”
渡边又问道：“麻烦？甲印君指的什么？”
梁甲印手指指石头章料，开始向渡边解释道：“太君，巴林石确实是上品，但是巴林石成熟不完全，质地组成单一，性嫩易裂，刻的时候容易滞刀滑刀，稍不小心，就会把石料弄坏。要是把石料弄坏了，客人肯定不依不饶，刻字铺赔也赔不起。所以就要十分小心，刻的时间会很长。刻几画就得磨刀子，木头章子俺一天可七八个十来个，这种宝贝石料七八十来天半个月才中，说不定一个月才能刻制一个，还不一定能可好。费事、费工、费时不说……”
渡边何等精明，以为梁甲印在讨价还价，打断梁甲印说：“工钱好说，你们说多少就多少，只求刻好。”
梁甲印不管渡边的态度，继续说：“恁这块石料没有经过打磨的。首先就要细细打磨成这么长短合适的章料。打磨过程很长，很细致很细致，只有俺师傅才敢上手。俺们小学徒哪敢摸啊，所以就更麻烦了些。”
渡边听完点点头，他也明白这石头章子比一般的章子都费刀子，费功夫，不过，这么一块上好的石料不刻成章子岂不是可惜：“我的明白。那就麻烦贵刻字铺多多费心了。”
梁甲印只有点头的份儿。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太君，这章子有阴面和阳面，不知道太君喜欢哪一种啊？”
渡边不解：“阴面？阳面？什么意思？你的说，哪一种的好用好看？”
梁甲印回道：“这没有好坏之分，就看太君恁喜欢哪一种了。这阴面的拓出来的印，名字是白的，印底是红的。阳面的正好相反，印底是白的，字是红的。”
渡边想了一想道：“那就阳面的吧。”
梁甲印忙笑道：“嗨咦，俺的明白。为太君效劳是俺们刻字铺的荣幸。”说完又道：“请问太君刻日本字还是刻中国字？”
渡边惊异地看看梁甲印，“你的会日本字？”
梁甲印躬身点头，“回太君，俺学过一些日本字，刻得不是太多。”
渡边猛地拍了梁甲印一掌，“你的大大的良民，会日本字，朋友大大的，过去的误会，误会。你还是刻中国字吧，现在，在这里都用的中国字，中国字历史悠久，艺术造诣很高。”
梁甲印心里一松，“中中，请太君写下恁的大名。”
渡边十分的高兴，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交到梁甲印手中，笑着道：“你的，快快的回去刻章子去吧。不对，慢慢地刻，慢慢地，不要着急，不着急，慢慢刻。”
梁甲印跟渡边告别，就从屋里退了出来。
刚走到宪兵队的大门外，就听到金翻译官在身后喊他。
梁甲印只好站住，回身一看，金翻译官已经来到跟前，从怀里摸出一块石头，“梁甲印，也帮着把我这块石料刻成章子呗。”金翻译官说着就把石料塞到梁甲印的手里：“工钱的事儿好说。”
梁甲印低头看看手里的石头块子，心里连连叫苦，这分明是狐假虎威搭便车，狗仗人势拣便宜来的。梁甲印仔细一看石料，又是一惊。竟然也是一块巴林石，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翻译官，“金翻译官，恁这一块石头也是有来历的吧？”
金翻译官摇摇头，“梁甲印恁眼力太厉害了，啥都躲不开恁的眼睛。说实话，俺只知道是好料，很值钱，但真不知道是啥石头。还是请恁实言相告。”
梁甲印也不卖关子了，“跟渡边太君那块一样，恁这也是巴林石。他那块灰白色，巴林云彩冻石。恁这块叫巴林鸡血石，颜色以红为主，比渡边那块还要少见，还要值钱。”
“梁甲印，俺算服了恁了。只是请恁替我保密，以免节外生枝。再就是请你们刻字铺幸苦一下，了了我的心愿。工钱照给，放心，放心。”
梁甲印连忙笑道：“金翻译官说的哪里话，为恁效劳是俺们刻字铺的荣幸，俺师傅明白，那还能收恁的工钱。”
金翻译官听了梁甲印的话很是受用，眉开眼笑的对门口守卫的日本兵道：“你们的记住，他嘛，渡边太君的朋友，大大的良民。以后他进宪兵队的，你们的不要阻拦。”说完又回头笑着对梁甲印说：“你以后来宪兵队只管进就成。”
梁甲印连连点头，问道：“敢问您的大名，俺回去好刻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