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起床了！你们最爱的地理课要开始了！”
朦胧的声音闯进了李凡的梦境，他努力睁开双眼，用力地眨了几下，模糊的视野这才变得清晰。环顾四周，周围的小伙伴大都是一副系统更新60％的样子，已经坐直的同学也像是公司里用了百八年没人清理更新的祖传电脑刚刚开机，桌面已经显示出来了，应用图标却还没加载完成，还有人直接开机失败，脸朝下倒在课桌上不省人事。这也怪不了大家，周一第一节课上历史真的太催眠了！
刨去历史课内容不谈，老师那富有魔力的男低音宛如周公的吟唱，悠悠而来，引人如梦。讲台上站着的长发披肩的美女地理老师看着台下七倒八歪的孩子们叹了一口气，“周末的卷子拿出来吧，我们来讲一下。”在唤醒大多数人后，她用略显无奈的声音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一事耿于怀，万事难入耳。困于秃头疑云的李凡在听到布料生产那道题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不羁的思绪，整个人在脑海中畅游起来。
“全自动制衣技术目前不存在……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是千万富翁，从国外引进先进技术只为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造福百姓？难道他是天才机械师，自己研发出了全自动生产技术并用自己的工厂做实验？难道……难道他来自未来，因不为人知的目的携未来技术回到现在？”
“果然一上课思维就特别活跃啊，不过已经越来越没边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这算是学习上的问题对吧？我没有不务正业对吧？”
“肚子饿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好？”
“诶不对呀我在想什么？我原来是在想什么来着？”
“嗯？怎么这么快就换卷子了？我怎么就对完了选择题答案？剩下的讲完了？”
“算了好好听讲吧……她讲到哪了？”
“那个秃子为什么会自己生产机器零件？如果他的机器是买的什么样的公司会把自己的生产技术告诉他？他会不会是在某处学了制机技术？”
“好，同学们，请大家到操场集合准备升旗！”
“升旗？话说声音为什么突然变大了？刚刚那个是男声吧？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级部主任？嗯？怎么大家都走了？下课了？！我还什么都没听怎么就下课了？？”
“走了李凡！发什么呆呢！”孙炜在门口嚷嚷。
“哦来了来了！”
“我们要让自律成为一种习惯，每天早起半小时，早到教室进行学习，及时巩固课堂知识……”
冬天的风就像某个游戏里的伽刚特尔，勇猛向前，设置多厚的羽绒防线都不可阻挡，还时不时扔小鬼往防线的缝隙里钻。李凡把手缩进袖子，无神地盯着主席台上口若悬河的领导，思想渐渐放空了……冬之女神的爱抚撩起了讲话领导娇柔的青丝，真让人担心如果她再稍稍加大力道，领导就会完全失去秀发。
“韩成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秃头而嫉妒有头发的人，就往自家工厂生产的床上用品里加会导致人脱发的仪器呢？”
“很有可能啊……”
“那些秃头工人，周围的异变，赔本式的促销，一切都说的通了！”一道闪电从脑后劈过，李凡的嘴角勾起莫测的笑容。旁边邻班的同学讲话听烦了，稍稍偏头走一下神，却看见他隔壁那人的脸上幻化出了一副黑框眼镜，那不存在的镜片隐隐闪着白光……（1）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那个奸商！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根源出发。今晚，就看啄木鸟的吧！”
当晚，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家，熟悉的开锁方式，唯一不同的，是今晚的啄木鸟背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双肩包。
“既然这锁这么容易开，韩成为什么不换把结实的锁呢……”李凡在心里嘀咕着，悄悄溜进了店里。
明明是和上次相似的时间，这次店里却漆黑一片。看起来那光头没有说谎，这里的确只有周末才会有人加班。但是这样依旧不能改变他邪恶的事实，如果不搞这一出，他可能会是个真正的好老板。李凡边摸着黑贴着墙边艰难前行，边胡思乱想着。
前方出现了微光，机械轰鸣声隐隐传来，应该是到了生产车间附近了。李凡紧贴着墙根，避免自己的的影子被投在光亮的地方而被人发现。
“真的是无人车间吗？不是节假日，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好奇心驱使下，李凡拼命伸长了脖子想往车间里看上一眼，但怎奈何身体构造不够清奇实在无法达到期望，终于，李凡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和韩成面谈，所以被发现不是坏事，这才默默走出黑暗的掩护。
“居然习惯了……”李凡心想。
让李凡失望了，车间里光线昏暗，流水线没有在运作，只有一个离心机在孤独的运作。桌上有大排大排的试管架，靠墙摆着几个橱柜，柜里有各种瓶瓶罐罐，看起来就像学校的化学实验室。正冲李凡所在玻璃的方向有一道小门，门紧闭着，里面似乎还有灯光。“韩成应该就在里面了。”李凡想。
果然。门开了，油亮的光线射进了李凡的眼睛。韩成穿着白大褂从里面走出来，一下子就看见盯着自己看的啄木鸟。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快速脱掉白大褂，朝着啄木鸟所在的方向走来。
“您还有什么疑惑吗？”韩成脸上还是那副职业微笑。
“韩先生，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李凡第一次从韩成的声音里听到感情的变化。
“您大可不必如此的。明明有很多其他的解决办法，为什么偏偏要用这一种？为什么要用这一种会伤害大家的办法？”
“伤害大家？看起来你真的知道了，果然还是瞒不住啊……”李凡竟然从韩成的声音里听出一些释然。
“我也不想如此啊！我中年辞职，背井离乡，用全部积蓄放手而搏，为了抢占市场，我必须自己要创造商机啊！我大学近五年的制药经验，我当年未能实施的理想抱负，全都在这里啊！他们不脱发，我的东西卖给谁？”
“？？？他在说什么？”李凡开始混乱了。“不行，我要稳住！即使推理错了也要强撑下去！”
“我给你带来了解决方法。看！”李凡放下背包，倒出一地的瓶罐，随便抓起一个伸到韩成脸前。
“呵，查的挺深入啊，都到这一步了？”韩成发出一声冷笑，李凡又感到了熟悉的凉意刺骨。
韩成伸出大手，夺过李凡手里的扁瓶子，拿在手里，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多美啊！这真是杰作，是人间的艺术品啊！”
“你……确定？”李凡在心里发出强烈疑问。
这是一个红色的扁方形塑料瓶，不是深红，不是酒红，是word里最最最醒目的标准红，同样标准的蓝色底金边的标签上用黑体加粗的金色写的“生发水”三个大字，大字底下是一个黑发浓密到虚假的男人的大头照。设计做到这份上算是没救了……
“这个……不会是你做的吧……”李凡用发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这可是我的杰作！制药学出身却在企业当了20年底层社畜却仍充满雄心壮志的中年人辞去原本安定的工作到陌生的城市寻求商机，怎奈市场汹涌无情，中年人自力更生创造商机，这是多么动人心魄的创业故事啊！这些你都知道了吧？关于我担心生发洗发水卖不出去于是投资开了家纺工厂店在床上用品里加仪器导致客户脱发这件事？”
“啊这……我到底该不该知道啊！事情完全不按我想象的方向发展啊！假人有病吧？这是什么奇异的剧情啊？等等假人是谁啊？”
“我……应该……知道了？”
“果然啊，不愧是啄木鸟！不过啊，我的创业故事现在只应该由我一个人知道……”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李凡紧贴着墙疯狂后退，眼看着韩成满脸阴笑步步紧逼，从他掌心散出的寒气在空气中凝出阵阵白雾。
已经无路可退了。李凡打开腰间的开关，准备背水一战。
韩成突然停下来了，把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你知道了，然后呢？”
“什么意思？”
“你知道了，但是你什么也做不了。”
“你的已售产品里都有致脱发的机器，这就是证据。只要我把它交给有关部门……”
“然后呢？他们会听信你荒诞的说法吗？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啄木鸟？那样首先会被盘问的是你自己吧？还是你要用你面具之下的真实身份？
听你刚刚那番话，你的年龄应该不大吧？那些饱经世事的人会听你一个毛头小子的话吗？你以为你是谁？哥谭首富还是斯塔克工业老总？醒醒吧，没有人会听你的！也没有人能管得了我。只要每个涵诚家纺的客户都购买我的生发水，一切问题就都会消失了。好了，亲爱的啄木鸟先生，您请回吧。”
回过神来，啄木鸟已经站在街头，险象环生，怅然若失。又一幢大楼的灯熄灭了，还在街上的行人把自己裹得不能再裹。少年之血难冷，年少之气难平。“吹在脸上风几乎是暖的。”李凡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等着瞧吧，一定会的。”
（1）柯南推理得知案情真相后的标准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