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为北都尚还炎热的秋日,极速降了一次温。
在北都悠长的巷道里,四下寂静无人,只有两侧的墙檐还在坠落着雨滴,“滴答滴答…”雨声一声接一声,扣的人心发慌。
“快!别让她跑了!”粗犷的叫喊声自远处飘来,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寂静。
错乱的脚步声、沉闷的喘息声交错着,由远及近。
一抹白色在慌乱中,趔趄到巷口。
“快啊,再快一点…就可以逃出去了…”
苏橙皱着眉头,艰难地喘息着。长时间的逃亡,让她的白衣混着黑色的污水、红色的血迹,星星点点,铺然成画。
只有三步之远,拐个弯就能到巷口了。然而苏橙终于腿脚一软,跌匐在地上。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右臂,不让伤口里的血渗太多出来。
身后的几人身手还算矫健,不过几息之间,就冲到她身边,将她团团围住。
“呦,怎么不跑了?跑不动了?嘿呸!”他狠狠啐了一口,“不过是个下j坯子。也敢和大夫人叫板,要我说,你这个小妮子,还真是没有点眼力劲儿。”
苏橙瞪着眼睛,扫视了周围的一圈汉子。这一圈五个男人,没有一个算得上是勇猛矫健的,然而她目前却连半个都难以敌过。
她在这北都城内,逃亡了整三日,大街小巷,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乱窜,早就疲乏不堪,如今连抬起腿都觉得甚是艰难,更遑论去同这五个男人搏斗一番。
她终是冷笑一声:“朱千悦不过是个妾室,什么时候成了大夫人了?至于你朱正品,不过是那个妾的远方娘舅,在府上也就是个下人,在本小姐面前逞什么能耐?你也配?”
“啪!”
猛然地一个巴掌将她的头打偏向了一边。她猛咳两声,嘴角渗血。
“朱兄,同这么个小货色,说那么多干什么,白惹了自己生气。快快绑了,送到梅源去,还能换几个酒钱。”
朱正品左边说话的这个人,苏橙记得。
那年她父亲苏常夏来北都赶考,她母亲顾氏留在秋河城里照顾她。为了给苏常夏凑路费,母亲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
那个冬季,最是难熬。
某个早晨,母亲开门,看见了倒在门口,奄奄一息的陈安华。母亲心善,将他救活了。
后来苏常夏高中,做了朝中御史,有了自己的宅院,就留了陈安华在府上做了守门。
可惜,世道难渡,人心难测。
母亲总教她要以德报怨,却防不住有的人以怨报德。
“呵。”苏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抬眼看着这悠长巷道的天空,迷迷蒙蒙中,还下着毛毛细雨,雨滴打在脸上,凉,心也很凉。
她终是撑不过这几日积压下来的疲倦,晕倒在地。
“母亲,对不起,我…我撑不住了,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