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杜江的质问,赵衍说不出话。
在平时,他大可大放厥词,只因为他是赵家独子。
可这里不是赵家。
虽想着气势不能输,但面对有着“天下第一”之名的杜江,任谁也不敢放肆。
思索良久,他竟沉默不语,立在原地,只是脸涨得通红。
正在赵衍纠结是进是退之时,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是丢世家的脸!”
赵衍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被戳中了痛处,愤愤然转身,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只见来人着一身修士白衣,却是一个不过十八九的姑娘,结着云髻,系着条艳红发带。
双眉若柳叶,两眼似珍珠。身材曼妙,朱唇皓齿。
虽然赵衍也爱美女,但不喜欢辱骂他的美女。
“你这贱女,竟敢对我们赵家品头论足!”
不料被称作“贱女”的美女不怒反笑,呵呵的笑道:
“敢称呼明宗刘姓宗室为贱女的,你不是第一个。但敢这么对我刘云灵说话的,你的确是第一个!”
“刘云灵!”
这个名字王朔好似在哪听说过,但显然周围人的反应比他还要大。
“那个就是刘云灵吗?”
“那个传说中明宗二百年来天赋第一个刘云灵?”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王朔发现自己又遇到了一个天才。
赵衍的脸似乎又涨红了几分,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他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正在为难的时候,刘云平给他解了围:
“赵公子,宴席已备好,您快去落座吧。”
赵衍借着台阶,终于是离开了这。临走还瞪着王朔:
“你给我等着!”
王朔不置可否。
刘云灵见赵公子离去,又咯咯地笑了:
“赵老太爷也是名震江南的英雄豪杰,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儿子呢!”
王朔点点头。
杜江说道:
“赵老爷子六十高龄才添了这么一个独子,若是不纨绔,我倒想这儿子是不是亲生的了。”
“哈哈哈,几个月不见,杜师兄还是这么心直口快!”
杜江摸摸下巴,说道:
“我只是不爱绕弯子。倒是云灵师妹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当着新朋友的面,人家可是会害羞的。”
王朔轻轻咳嗽一声,杜江才想起来介绍:
“哦哦,我差点忘了,这位是王朔。贤弟,这是刘云灵。”
王朔拱手道:
“师姐好。”
听到王朔叫自己师姐,刘云灵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有那么老吗?叫人家师姐!”
杜江赶忙打圆场:
“咳咳!那啥,虽然王朔兄弟长得老成,今年也不过十七的年纪。”
“什么!只有十七吗?”
刘云灵扑闪着大眼睛,上下仔细打量着王朔。
王朔感觉到,她正用元力探查自己。
通常来说,用元力探查修行之人是发出敌意与警告的标志,也是用来示威,因为探查他人会被察觉,而释放元力之人也会被反探查。
然后王朔震惊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竟是地阶下品!
十八岁的地阶大修。
然后刘云灵也震惊了,眼前这个黑瘦小子竟是玄阶巅峰!
十七岁的玄阶巅峰。
刘云灵摸摸下巴:
“果然,常年待在山里容易和外界脱节。世上出了这么一个修行奇才,我竟今日才知道。”
王朔点点头表示认同:
“在北原待的太久,我也未曾想到,竟有人十八岁便破地阶。”
“你入了我光明院修行,以你的天资修为,破地阶指日可待。看来我这最年轻地阶的记录是保不住了。”
王朔挠挠头:
“我还未考试。能否入院犹未可知。”
“哼,难道你还会输给那些纨绔草包不成?”
这话说的太过大声,周围六门二十八派的弟子几乎都听到了,但却又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王朔想了想,点点头:
“也是。”
“对了,师弟刚说要见院长?”
“是,我有些事想见院长。”
刘云灵便给他带路:
“那便跟我走吧,杜师兄,一起?”
杜江跟上:
“也好,来了两日,还不曾给院长请安。”
三人便穿过灵明台,沿着光明殿前的石阶去了殿内。
此时光明殿烟雾缥缈,正堂香炉内燃着龙涎香,案几上供着太上圣君和大上圣师的灵位神像,香鼎内灰已堆积了厚厚一层。
刘治也正用红烛点香,刘云灵带着二人行了礼,他便将手里的一捧香分给三人。
三人恭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又将香插入鼎内。
“云灵啊,可有好好招待贵客。”
“哈,师父,我何时还虐待过贵客?”
“师父何时说你虐待客人了?”
“那为何有此一问?”
“嘿你这丫头!为师是惯着你了!净顶嘴!”
说罢刘治也便四处找了找,抽了一根竹篾便要打。
刘云灵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躲在了杜江身后。
杜江赶忙拦了一下:
“咳!院长,注意形象!”
刘治也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院袍,在二位圣师下面作乱,当即扔下竹篾,又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了。
“哦,王朔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王朔憋着笑行礼:
“见过院长。”
不再计较那丫头,院长询问道:
“可是有事找我?”
王朔点点头:
“弟子僭越,不知可否与院长单独聊一聊。”
刘治也捋了捋胡须,讲道:
“嗯,料想小友也会来找我。云灵,你先去陪你杜师兄去宴席吧。”
“云灵领命。”
也不问缘由,便带着杜江离开了。
刘治也转身进内堂:
“里面说话吧。”
王朔听命,跟了进去。
后堂是个茶室,内中只一张茶几,两侧错落摆着花卉与木椅。桌上放着一个礼盒,上面封着“洞庭”的落款。
刘治也脱去碍事的院袍,随意搭在椅背上,招呼王朔坐下。
王朔道了谢,才落座。
“哎呀,不必这么拘谨。修行之人何必计较那么多繁文缛节。”
说罢给他倒了杯茶。
王朔仍是拱手道谢,说:
“繁文缛节不必,但尊重前辈乃是本分。”
刘治也显然很受用,嘴角挂上了笑容。
“我听禅空说了,你是个大才。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禅空大师谬赞。”
“其实你来找我,也是为了了解当年的事吧。”
王朔点点头:
“十八年前的那场大变,义父虽同我说过,但我想听手刃烈阳的院长的说法。”
王朔的话很歹毒,但他不得不歹毒,因为他想听真话。
刘治也却没有触动,只是淡淡的捋捋胡须,双目思绪溢出,好似在怀念往日旧事。
“小友大可不必激我,老头子会告诉你真相的。”
王朔汗颜。
“你的义父,当年被尊称为棋圣,与我也是老相识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自然都会告诉你。”
王朔知道自己起了小人心,拱手道歉。
刘治也摆摆手,继续说:
“但我要说的,是二百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