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绯辞再度从昏迷中醒来,没有立刻睁眼,一股翻腾的气流堆积在胸腔里上不来,冲撞着他那再次受损的心脉,可真正让他疼得肝胆俱裂的,是那阵无形的痛。
不想睁眼,不想思考,禹绯辞甚至试图重新睡去。
“咳…咳咳咳”一阵汹涌的气流直抵咽喉,他终是没抑制住,抬手支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疼痛也随之陡增了几倍。禹绯辞睫毛颤了颤,掀开眼,这才发现竟和曲阑珊躺在一张床上,不知是哪里。
曲阑珊静静地躺着,细软的脖颈毫无生气地歪向一侧,微垂的眼睫落下淡淡的暗影。她面色苍白寡淡,唇间泛着骇人的紫色,像是中了什么剧毒。
“姐姐?”禹绯辞坐起身,轻轻摇她的身子,眼神有些飘忽,“阑珊?”“曲阑珊?”
任凭荆南走到床边他也毫无察觉。“公子,我是阑珊的朋友,荆南。”
禹绯辞就像没有听见般,仍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唤着她的名字,他思维乱的厉害,眼眶一片滚烫,却干得要命。直到荆南在一侧淡淡说道,“我有一法可救阑珊。”
“是什么!”禹绯辞一下子回过神,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阑珊乃是仙灵,致命的自然不是皮肉之伤,而是白无常的夺命镰上的剧毒。这毒也叫醉朦胧,中了这毒会不断昏睡,却是无法从梦中醒来,与死人无异。”
“那这毒要如何才能解?”禹绯辞迫切地问道。“这…”荆南故作为难,摇了摇头,“恐怕不妥。”
一听这话禹绯辞便急了,“有何不妥,还有什么比她躺在这里更不妥的吗。”荆南凝视着禹绯辞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许久,才缓缓道出,“醉朦胧的解毒之法,便是为其…”
【和谐】
【和谐】
【和谐】
那是惊涛骇浪的一夜,曲阑珊极其卖力地同他周旋到天明。后来想想,当初那般尽兴缠绵,或许是想要给他一个补偿。
一夜之间,禹绯辞灵力恢复如前,那于弹指间便可汹涌澎湃的力量让他错愕万分。
又一次,他问曲阑珊,他是谁。
她只是浅笑,却不言语。
在那之后,她的节奏忽然就变得快了,她再不愿意花一分心思去探究禹绯辞的感受,那本就淡漠的眼底也变得更冷了。
按照章程她要先去寻那灼虹,然后即刻再带禹绯辞去复活霁月,最后再杀了他。
灼虹落于天池深水区的神兵台上,由洞稞老人看守。从四面八方前来此地的人都需要潜入水底面临神兵的考验,若是有缘人自然可以拔剑而出,可其他人纵使法力无边也无法接近它一分。
那日。
禹绯辞说是为她试水先一步潜下去,曲阑珊等了许久却不见踪迹。正待她要下去查看之时,只见他浮出水面,却是一动不动地面朝下浸在水里。
曲阑珊把他拉上岸,才发现他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她检查了下,他身上没伤,也有脉搏,可整个人的样子却是与死人无异。
那被水浸湿的脸惨白如纸,双唇紧抿着,其间血色褪尽只留有一道莲花般的齿痕,似是隐忍委屈的痕迹。
“阿晏?”曲阑珊拍拍他的脸,他却是毫无反应。
…
任所有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这至高无上新神兵【灼虹】的主人,竟与当年的血魔鼎如出一辙,让它认主的不是别人,正是禹绯辞。
神兵台前,他手持灼虹仔细打量。
“这把剑是我的?”
“没错。”
“那可否为其易主?”
“神兵有灵,既已认定是你,那便不可更变。若有违天命,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
那日,曲阑珊顺利地得到了那把神剑,她将灼虹握在手里,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而禹绯辞,整整昏迷了三天。
他醒来那日刚好是霁月仙君可重聚元灵的最后期限,狭长的凤眸浅浅眯着,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便被曲阑珊拖拽着带到霁月仙君塌前。
她无暇顾及禹绯辞那苍白得面色和虚脱的病躯,含着泪跪下来求他,救霁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