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曾经那个令十三娘印象深刻的姑娘，十三娘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突突的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把云窗给卖出去。
云窗见十三娘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该起床还是该躺下接着睡。身边的姑娘们都已经自觉的换好了衣裳穿好了鞋子，依次排好队等着十三娘指点了。
七个姑娘中就云窗还傻傻的坐在床上，连站在一旁的绿染和红拂都看不下去了。她们两人轻咳一声，示意云窗赶紧起床收拾妥当，可别掉了几位姑娘的链子。
看到了绿染疯狂示意的眼神，云窗这才反应过来要赶紧起床。她的身上还是昨天穿着的衣裳，因为昨天练习出了许多汗水，现在衣服上已经散发出了酸臭味，着实让云窗感到恶心。
十三娘也闻到了那股怪味，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她掩着脸鼻，扭头瞥了眼绿染红拂，挥着手中的扇子道：“你们赶紧看着她把衣裳给洗了！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一介女子竟有如此之重的汗酸味。”
绿染和红拂应了，也探出脑袋凑近云窗闻了闻。那刺鼻的味道直冲到红拂的天灵盖，她大脑一空瞬间就呕了出来。
看到红拂这么大的反应，云窗也自觉的不好意思。昨晚上实在太累太困，导致她都来不及换衣裳，这黏湿的汗水被体温暖干之后，自然会有种酸臭的味道。
云窗不好意思的脱掉了自己的衣裳，只剩下一个肚兜还没有更换。看着房间里这么多人都在，她不想让人看完自己的身子，便也没有换下潮湿的肚兜。
“脱掉。”十三娘瞪着云窗，冷声命令。
闻言，房间里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云窗毕竟还是个童子身，十三娘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肚兜，不就是羞辱人的意思吗？
不光是站在一旁的六位姑娘，就连绿染和红拂都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云窗内心更是又羞又恼，她抬头直视着十三娘的眼睛，目光中都是掩藏不住的怒意，一双薄唇更是紧抿着没有血色。
见云窗迟迟不肯动弹，十三娘更是心头一阵火气。她教了那么多的姑娘，这种倔脾气的见过不少，最后还不是都屈服在了她的棍棒教育之下。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十三娘叫绿染和红拂两人直接上前去扒掉云窗身上的衣服。云窗扭头瞪着快步走来的两人，眼中依旧是不屈和仇视，她紧咬着嘴唇，双拳已经牢牢的攥起，随时都准备奋起反抗。
看着云窗那倔强的眼神，绿染和红拂心里不免有些不忍。毕竟她们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扒掉过少女的肚兜，这样做太过残忍，哪怕是绿染和红拂两人都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云窗死死的盯着两位丫鬟，虽然心里有惧意，但是脸上是丝毫不肯服输的。她坐起身子，双手环在胸前，指甲都嵌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不过一个人还是抵不过两个人的力气，虽然绿染和红拂强行将云窗的肚兜扒了下来，但是为了保护云窗，她们两人挡在床前，到底也没有让云窗彻底走光。
换好了衣裳之后，云窗穿好鞋子一言不发的站在了队列中。此时房间里气氛已经冰冷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像是身上结了一层冰一样，连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艰难。
十三娘收拾够了云窗，心里的火气也随之消解了不少。她瞥了眼床上那洇湿的枕头，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嘴，叫云窗把姑娘们换下的衣服和枕头都给洗了。
给云窗吩咐完了任务，十三娘便带着六位姑娘袅袅婷婷的走出了怀梦阁。云窗头发乱糟糟的站在房间里，等到她们一群人没有了踪影，这才终于走动起来。
绿染和红拂站在一旁看着云窗一个人收拾起了七个人的脏衣裳，又一一拆下了她们的枕套。随后云窗拿起自己的小木盆，将衣服和枕套都拢到了盆中，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怀梦阁。
出了怀梦阁之后，往右边一拐就进了一条小道。这小道的尽头就是一口水井，水井旁还开了一个凹槽，应该是用来放水的地方。
云窗走到水井旁看了看那黑洞洞的井口，眼睛突然开始发酸。她虽然只来了歌舞坊一天，却感觉过了一年一样漫长。太清观清闲的生活和现在一比简直是天伦之乐，云窗此时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当时竟然满心欢喜的同意了老道长的请求。
思索的久了，云窗一直趴在井口上动也不动。红拂担心云窗一个想不开从井口跳下去，急忙上前按住了云窗的肩膀，轻声询问云窗在干什么。
闻言，云窗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她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看着红拂，张开嘴巴还没有说话，哽咽的声音就从咽喉中发了出来。
绿染看了看两个人，走到井旁拉住了红拂。她和红拂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之后，绿染竟然出奇温柔的看着云窗说道：“念你是新来的丫头，我事先提醒你一下。十三娘这个人可惹不得，越是倔脾气的人，十三娘收拾起来越不会手下留情。先前那个要逃跑的姑娘你也看到了，才十岁出头就活生生被折磨死。你要是真懂得为自己好，以后就顺着她点儿吧。”
听了绿染的话，红拂也是应和着点头。云窗扫了两人一眼，嘴上没有答话，站起身子将木桶放到井下打水。
见云窗不听劝，绿染也不再自讨没趣。反正她该提醒的也已经提醒到了，以后云窗的人生会怎么样，也全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以绿染以往的经验来看，凡是像云窗这么倔强的，最后可都没能活到成为舞女的时候。
井水打上来之后，云窗蹲在地上默默的用木棒敲打着衣服。那水花不时的溅到绿染和红拂身上，绿染又有些洁癖，即使是水花她也依旧觉得脏，便拉着红拂走远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