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窗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鞋尖,余光看到十三娘的衣裙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她默默咽了咽口水,急忙屏住呼吸,心中暗自祈祷十三娘不要责罚她。
果不其然,就在云窗给自己祈祷的时候,十三娘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落在了云窗的背上。身上突然一疼,云窗皱起眉头冷抽了一声,身子也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
“知道疼就给我好好站着!用个戒尺你就疼得呲牙咧嘴的,以后学舞的时候伤筋动骨了还得了?”十三娘说完话,又在云窗的大腿上拍了一戒尺,随后终于绕过云窗走向了别的姑娘。
余光瞥到了十三娘缓步离开,云窗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那戒尺是用竹条做的,虽然尺子很细看起来不禁打,但是抽到肉身上还是疼的让人遭受不住。
十三娘挨个看了看姑娘们的站姿,随后在二小姐身旁停住了脚步。她满意的点点头,将二小姐耳旁的碎发拢到了她的耳后,之后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二小姐不愧是祝凰小姐的亲妹子,瞧瞧这站姿和仪态,简直是和祝凰小姐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小姐听了十三娘的话,显然是十分受用的。她侧过头冲十三娘行了个标准的迎客礼,仿佛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所学似的。
“多谢十三娘的夸奖。小妹愚笨,虽然祝凰姐姐教了小妹很多,但是最终学到手的也只是皮毛罢了。以后还望十三娘多多包涵,多教教小妹才是。”
这个二小姐到底是吃过见过的,一张巧嘴哄得十三娘是喜笑盈盈。而十三娘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提前结束了二小姐的教习,特许二小姐上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休息。
那把红木椅子一看就是用不菲的红木制成的,表面光滑没有瑕疵,看着就像是红玛瑙似的。云窗迅速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二小姐,只见她神气扬扬的端坐着,眼皮连抬都懒得抬,就那么得意又不屑的看着教习的姑娘们。
半个时辰过后,云窗的体力是彻底透支了。她虽然还在一动不动的站着,但是身子已经抖得像个筛子一样,仿佛一眨眼她就能倒下一般。
在云窗几欲支撑不住的时候,只听不远处一声闷响,人群中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云窗听到惊叫的声音,扭头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但是只看到了几个围在一起的身材干瘦的姑娘。
“干什么这是!你们几个都给我站回去!”十三娘一边将戒尺拍的啪啪响,一边快步走到了那几个姑娘面前。她用戒尺的一端挑开一个个慌乱的姑娘,随即低头看了眼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的姑娘,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这死丫头怎得如此不禁站!亏得老娘还花了不少的银子把她买回来。绿染,红拂,你们把她给拖出去用凉水浇醒!要是活着就安排去做丫鬟,要是死了,直接卖给丧葬的去配个**!”
“是。”绿染和红拂两个丫鬟冷冷的回了一句,随后就拖着晕倒的姑娘走出了房门。
云窗扫了眼那两个丫鬟,只觉得她们十分冷血。或许在这歌舞坊之中,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少,这两个丫鬟也早已经习惯了。而晕倒的姑娘就是早先逃跑被抓回来的那个,她的脸上还有泛红的巴掌印,嘴角也带有早已干涸的血丝。
“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谁要是敢像那个死丫头一样玩苦肉计,我就直接叫你们尝尝什么才是皮肉之苦!要知道我这歌舞坊能开的这么大,可绝非一时之功。多少年来埋在这土地下的人也不在少数,谁要是不听话,我可不介意再多一个来。”十三娘声音尖利,听起来异常的刺耳。
十三娘的警告起了作用,那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们果然一个个都开始发抖。云窗抬眸看了眼盛气凌人的十三娘,心里还是十分同情方才被拖出去的姑娘的。她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看起来那么消瘦柔弱,兴许之前是吃了许多苦头。
没过多久,绿染和红拂两人就匆匆走进了教坊。十三娘眼皮都不抬,声音慵懒的问道:“人呢?”
“被路边的叫花子买走了。”绿染用手拍了拍衣袖,语气中有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那丫头半死不死的,方才拖出去的时候还有一丝呼吸。不过我俩看她呼吸越来越微弱,活着的可能性也不大,就直接从后门出去卖给叫花子了。”红拂仔细替绿染解释。
闻言,十三娘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她俩的处理方式。红拂从袖中的口袋取出方才卖丫头的银两,随后上前全数交付给十三娘,用尖细的声音道:“绿染嫌这银两太脏,就让我拿着了。我看那叫花子也挺舍得的,一个丫头居然卖了这么多。”
“那可不吗!那帮子要饭的几十年没摸过女人,如今有个嫩的,他们还不是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了!要我说,以后再有要逃跑的丫头,直接卖给那帮叫花子算了,反正留在坊中也是打个半死,倒不如卖了赚点零花钱……”绿染走到红拂身边,瞥了眼她身上的衣裳,随即掩住口鼻急声道:“红拂,你回去记得把这衣裳给扔了!碰了那帮叫花子的钱,闻着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臭味。”
红拂扭头看了眼绿染,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她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十三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红拂,绿染,你俩都去把衣裳给换了吧。这身衣裳拿到后院烧掉,沾过了将死之人,真是晦气。”十三娘说罢,给两个丫鬟使了眼色,随即两人就走出了教坊。
而站在教坊内的姑娘们早已是吓得脸色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她们虽然出身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十分畏惧那些叫花子的。因着那帮叫花子太脏,姑娘们都不想被如此肮脏下流的人玷污,自然是离他们越远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