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出的,除了一众打手,还有水娘。
她脸上一副今非昔比的得意神情,从前姐姐虽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她规矩极多,从不肯单独见人,每日只一舞便回闺中。水娘自知姐姐名玉待沽,因此事事顺着她。这一次姐姐受邀进了县令府,谁知竟无音信,她本以为可以借着姐姐这一缕东风,让这小筑声名在外,谁知竟然失算。
可巧,这里又来京城第一名妓,风夭夭。慕名而来的公子哥儿,络绎不绝,更胜从前。听闻风夭夭妩媚如春,自带风情,与人谈笑更无拘束,水娘如获至宝,不知捞了多少好处。
这里,她俨然与往日不同,穿戴更加华贵体面,一双手上十个手指,一个不漏,十个指环不同颜色,闪花人眼。头上金、银、玉,各色不一,只管插满头。这暴发户想必用尽全部想象力,将自己包装的活脱一个盛满金银首饰的器皿。
忆雪见状,不禁哂笑。
水娘只挥一挥手,一众打手不知死活,就要围过来。
我瞅准走在前面的两个,丝带卷起,稍稍用了几成力道,将他们重重摔出,两个人啊呦一声滚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向前。水娘眼高过顶,几乎不曾细看我,这时看到这形状,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我瞧出她一双眼睛低低的、斜斜的瞧过来。
我只一笑,微微扬起手,她自己唬了一跳,捂着脸,奔了进去,却不敢做声。
我和忆雪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室外是烟火人间,这里却是歌舞升平,的确是个忘却烦忧的所在。室内坐满了人,穷的,富的,不拘一格,老的,少的,应有尽有。他们个个直着一双眼睛,瞧着台上佳人歌舞翩翩。
众人似乎不曾瞧见两个年轻女子走进去,我和忆雪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依样画葫芦,要了小酒和下酒菜。
“姐姐,你看做男人和做女人差距多大。”
我示意她小声,顺手拿着酒壶给她斟了一杯。
她摆手:“我才不喝这里的酒。”
我一笑了之。
台上正跳舞的正是风夭夭。这个女子胜在妖冶有余,若单论相貌,其实尚不及忆雪。但是她风情万种,妩媚入骨,所以令男人一见便移不开目光。这时她轻纱薄衣,若隐若现,一头长发如瀑布倾泻,犹如刚刚出浴的美人。她舞姿独特,瞧来也颇为精彩,只见她或是忽然原地转圈,任衣袂翻飞,或是将站直了身子,将一只脚高高抬起,与头平齐,或是大幅度下腰,叫人胆战心惊。
台下喝彩声从来不断。
“这个女子看来是很小就练舞的。”
“她自欢场出生,可不从小就练。”忆雪十分不服。
“其实我们何必和她计较,今日来了解个底细不就好了。”我欲劝阻忆雪,想让她知难而退。
“姐姐,跳舞又不是杂耍,比得是美态,又不是看人骨头有多软。要不然,为什么得盛宠的是杨贵妃,不是什么杂耍艺人呢?”
忆雪话音未落,我几乎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小女子从来都有她的一套,从来道理都在她那里。我正好笑间,却见忆雪已站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