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九尾一族的妖二代,看似人畜无害的娇小外表下掩藏着一个名为张伟兢兢业业的富二代的过去。
知晓转世之后的名讳后,莫莫相当利落地抛弃了张伟这个名字,毕竟张伟已经凉透了,现在虔诚信命的他再用那名字难免觉着晦气,而且从今往后也不再会有人叫他张伟了。
如今,带着全新姿态降临修仙世界的莫莫,酒足饭饱后已经开始研究要怎么才能成为莫大仙儿了。
第一步,不能再英年早逝了,要好好苟着,不沾女色、不沾女色、不沾女色。
第二步该干嘛来着,唔,好困……对了,该睡觉来着。
瞌睡一上来,莫莫就自然地趴到自己的小窝上,沐浴着窗口透过的月光,沉沉睡去。
狐妈见莫莫睡去,放下矜持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下的烤肉,将骨头尽数清理完后,围着他躺下,而后九条尾巴氤氲着灵氛,依次亮起道道玄奥的纹路,此时无风,那锦缎般华丽的毛发却偏如流云游散,一时间天地共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月华不断倾泻而下,如匹练般缠绕过来。
莫莫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是个饥肠辘辘的家伙,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他吃多少长大多少,却怎么吃都吃不饱,东西也怎么吃都吃不完,大鱼大肉吃噎住了,就随手抄起一杯美酒,可在莫名的暗示之下,那晶莹的酒液忽然变成暗红色,心悸之感难以遏制地升腾起来,他一低头竟看见一个小人持刀站在自己胸膛上边凄厉地喊着“渣男去死”边狠狠扎下。
霎时间他被惊醒,梦醒时一切如故,只是窗外有紫气东来。脑袋还残留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眯上眼蜷缩在小窝上等自己慢慢缓过来,直到日上三竿再度睁眼又看到狐妈带了只狍子回来,这情境一如初次睁眼时。
虽然头不痛了,但莫莫还断断续续记得一些梦里胡吃海塞的片段,当下口干舌燥的只觉食欲不振,遂垮起个批脸道:“刚起床就吃这么油腻对肠胃不太好吧。”
“嗯,可你在上次醒来前就断奶了。”狐妈有些为难,可怜的狍子又被冷落在了一旁,不得不再多担惊受怕一会。
莫莫听罢一阵害臊,尴尬地回道:“没有点水果什么的嘛,先吃点水果就行。”
狐妈眨巴眨巴眼,狐尾一扫,就堆出了一地奇异的果子,这术法依旧是那么好使。
莫莫又拾起了曾经身为富二代的优良习惯,每种果子都试了一口才挑了味道最好的那种大快朵颐。
害,得亏是在断奶后醒来,要是牙口长齐前一直醒着喝母乳属实有点难顶。
莫莫边埋头大吃边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才行,重生这事终究还是麻烦,真要无脑猛冲啥时候又踩坑里了再投胎成猪那就得不偿失了。
吃了个半饱后莫莫偶尔偷瞄狐妈一眼,却见她只是安静地在那蹲着,也不晓得吃没吃。
“你不吃吗?”
狐妈摇摇头,答道:“这些你都吃完,吃完随我出去会。”
所谓出去会实际上是去各大妖王家里串门,虽然当初因为无聊看过一本修真小说从而令他对妖怪只有生性残暴不可理喻的刻板印象,但这番由狐妈拎着便也入乡随俗心安理得地等着四处喊叔叔好了,而且还能顺带借这次外出见缝插针地了解一下这方世界。
一路上莫莫与狐妈一问一答,逐渐对自己目前所处境地有了个模糊印象。显而易见,这是个玄幻世界,还是一个全民大修真的时代,广袤无垠的灵土上人妖分别割据东西,互相征伐几十万年后两族都有了倦意,近百年来逐渐偃旗息鼓以天堑大裂谷为界各自休养生息,偶有接触也多是小打小闹,在这种时代背景下,莫莫不幸地带着记忆投胎成了个妖,又幸运地投胎成了二代,妖王二代,还是尊贵的九尾一族。
妖族栖息于西边十万大山,此地是为妖族秘境,群山连绵地势险峻,而他则生于九尾妖狐一族的月华圣地,母亲是九尾妖狐中的王者,也是十万大山各路妖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这次外出其实名为串门,实则上门收礼。
行程万里而知天下,单出这一趟远门,莫莫就着实收获不少,狐妈拎着他专往各路妖王洞府钻,见识就像是刷怪的经验条蹭蹭往上涨,他也逐渐可以视洞天福地奇珍异兽如浮云,面各路妖王殷切相待而宠辱不惊了。至于收礼这件事,狐妈身为上等妖王干起来显然是相当轻车熟路,而各路妖王似乎也被收割得相当熟练,简直就像是会主动伸头的韭菜,非但是各个所隔几十里就呼人引入府中奉上好茶,注意到莫莫就劈头盖脸一顿海夸,各种珍宝秘藏当大白菜慷慨送他,甚至于相传一生孤僻喜怒无常的业火狼王见了莫莫就像是见了亲儿子,差点没把自己皮都给扒下来当见面礼送了。
至于回府之时狐妈已是口袋饱饱,莫莫光是听贤侄一词都听到耳朵起茧子,脑袋都似乎被薅秃了,如此观来妖族也甚是民风淳朴,虽然这其中有没有狐妈绝对实力的作用暂且不得而知,但莫莫确实是得深刻自省自己只因话本小说便对妖族留下刻板印象属实有失偏颇。
不过,二代这个身份真是不论在哪都能吃得开啊!莫莫露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笑容:“呜哇,又有点困了。”
“不急,待今日事了再睡。”狐妈安慰道,飞行速度又快了几分,直如一道流光划过天际。
满分着陆后,却见山头结界外有一老道靠着棵歪脖子树打瞌睡,狐妈一挑眉,便窜出两条藤蔓如游龙般向那老道绑去。
老道闻声乍醒,慌忙唤出一口宝剑,道道流光闪过便将藤蔓斩落成七八段,凝气露出仙家气派便摆出九九剑阵大喝着挟天地之势向狐妈冲去。
狐妈直将其视若无物,用柔劲将莫莫送入结界后,周身才鼓荡起烈烈狂风,流云般的九尾迎风暴涨,青纹浮现其间,道韵流转更似真仙。
莫莫迷糊中忽然听得有人大喊“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眨眼便来了精神,可惜睁眼看到的是个道士而不是和尚,虽然这道士招式挺帅的但也没有继续叫着大威天龙世尊地藏什么的,一时间兴致不免凉了一半,却也仍是乖乖地蹲在结界里饶有兴致地观战。
眼见那道士催着剑山下坠,狐妈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道士登的便愣了会神,一枚瓷铃浮现在其头顶倾洒着神光方助其稳住心神,可战机已经延误,狐妈后发制人,飘摇如青霞似的九尾已经将老道团团包围,一时间风云搅动,老道的剑山顿失天地大势再无力抗衡,清瘦的身子便如一叶枯舟在浪中翻转。
不一会儿胜负已定,老道被折腾得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狐妈风轻云淡地收了神通,步履款款正欲回府,却突闻那老道如丧考批般哭嚎:“月儿啊!我可怜的月儿啊!师傅没用啊!不能帮你取回月华果,师傅没用啊……”
狐妈顿时僵住了,莫莫也瞠目结舌地望向那正在撒泼打赖的老道,喂!你这大牛鼻子臭老道能不能不要破灭了我对修真者的美好幻想啊?
“呜呜呜,月儿啊!可怜你一代天骄,居然要因为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不能帮你取回月华果而在仙路止步,师傅我对不起你啊……”那老道毫不在意外界的目光继续哭嚎,其声震天,直教方圆百里内栖息的鸟兽都不得安生。
几道黑线爬到了狐妈脸上,她眼角跳了跳,心头却又难免升起恻隐之心,终是回头将一枚圆月般的果实丟到老道身边:“行了,月华果给你,不过得留下你那铃铛。”
“真的?”老道士不嚎了,一骨碌爬起身如获至宝般抱着那月华果,脸上带着讪笑,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他理了理道袍拜服道:“早闻月仙子风华绝代,通情达理,器宇非凡,今日冒昧一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老道刚才多有冒犯,多谢仙子海涵。”
说罢便唤出瓷铃抹去了上边的烙印恭恭敬敬地递给狐妈,再稽首便翩然离去。
莫莫又长见识了,他忽然觉得重生为人也不香了,当个二世才真是无与伦比的香。
“这瓷铃你带着,滴血认主。”狐妈却似乎习以为常,没有过多感想。
莫莫依言照做,那小巧的瓷铃认主后便自主没入眉心,收放自如。
收了瓷铃,一股清凉之意便直冲头顶,莫莫一时间只觉倦意都缓和不少,打起精神亦步亦趋跟着狐妈回家。
“为什么那牛鼻子老道明明有求于你,又打不过你,先前还一副要强取豪夺的模样啊?”莫莫无事随口问道。
“那些牛鼻子都那副德性。”狐妈不甚在意地回答,却在结界上留下一行醒目大字“月华门人与狗不得入内。”
让你们月华门的人把我这当后山,姑奶奶从今天起不伺候你们了。
月九心里也颇为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