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座熊熊燃烧的城池,陆释知道,汪迁元送自己的这把剑,应当曾是大燕征南大都督陆惑的佩剑。
因为火烧颐都这个故事,陆释也算是很熟悉了,毕竟汪迁元和李潇都提起过一些,只不过感观不同罢了。
于是,在得知雒阳来人,定会走苍亭后,陆释就已然想好了剧本,装作拦路的人,开始打斗,无意间让人识得他手中的英兮,然后以此为契机,看能不能混入朝廷的队伍。
陆释甚至在临行前,为了防止自己被那血色气息控制,无差别开大,而为自己做了心理暗示,建立了针对性的心理防御机制。这是他前世从书上学的,作用是防止演员入戏太深。
只不过他的计划既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也没有考虑到自己贱嘴,更没有考虑到刀剑无眼,打起来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还好,歪打正着,暴露了一些东西后,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开头。
此时的陆释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眼前的十三人,漫不经心道:“话说我都报上姓名了,你们不报是不是很没礼貌?”
那头领还对陆释那句“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感到十分莫明奇妙时,听了这话,面色一紧:“监天司中人的名号,不可胡乱打听!”说罢,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微妙,连忙正色,继续问道。
“你的剑是从哪来的?”
陆释见那人追问英兮,心头一喜,暗道有戏!
“自然是家传的啊。”
“汪迁元是你什么人?”
“那老东西,算是我的……有恩之人吧!”
“你今年多大了?”
“你干嘛呢?查户口啊?”陆释装作不耐烦道,“十八!”
陆释就是要伪装成一个疑似与父亲不和,离家出走的轻狂少年。
他也不怕这些人去察,因为陆释一开始就想好了,朝廷的人如果一开始就识破了他的身份,他立刻逃走就是了,如果朝廷之人去剑石镇查验,最少也要等到半个月以后才能得到回馈,这半个月足够他办完事了。
那头领看着陆释狂悖的样子,对他说的话,略微信了三分,于是继续问道:“汪北兰,你可认识?”
陆释心中警觉,这名字大概率是个女人名,但是他脑海中将汪家小院的一切转了个遍,也没发现半点女人的痕迹,是嫁人了?还是在家伙在试探自己?
哎呦,管他呢,蒙呗。
表面上陆释只是略一思索,然后疑惑道:“没听说过。”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陆释心里撇了撇嘴,想道:“你终于问题库里的题了。”
“镇子上一个老大爷教的。”陆释说完,等着那人继续问,因为他连那个老大爷的各种特点都想好了,平平无奇的隐士高人那样,反正书里都这么写。
可是那人却没有继续问下去,看着陆释沉默了良久,目光闪烁变换数次,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道:“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暂时跟在我左右,毕竟你是为了闵家和濯剑阁的婚事,不如亲自去查验一番,如何?”
陆释全然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就达成目的,心里大喜,嘴上却不置可否的说道:“别人结婚就结婚,哪有什么值得查验的?你们监天司那么闲嘛?”
“嗯?!”随着嘴贱的陆释最后一句话说出,场面上的气氛又有些凝重了起来。
不过一瞬间,那头领就调整好了心态,“值不值得查验,得要查过才知道,不是么?”
意识到嘴贱差点又惹麻烦的陆释耸了耸肩膀,在那头领的示意下戴上了头盔和面具,同几人一起出发了。
行进间,陆释近距离仔细观察了几人的步伐,心意微动,便施展了出来,让其余众人一阵侧目。
八月二十一,夜,东阿城,城主府。
府衙门前,街道因失修而变得坑洼一片,四周杂草丛生,看起来十分荒芜。如不是那府衙前还挂着两盏灯笼,此处怕是要被人当作无人的荒宅了。
此地闵家还算是尊奉朝廷,尚且如此,豪族之下,吏治凋敝,可见一斑。
这些时日里,天气总是阴沉,今晚也不例外,除了那两盏灯火照亮的门前的一小片地方,整个府衙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主卧中,城主正辗转难眠,只因他得知了一个消息,不知该如何处置。就在这时,两道黑影悄然进入,来到床边。
城主猛然惊起,开口欲喊,却被其中一人抢先蒙住了嘴巴。
只听那人轻声道:“监天司办事,莫要声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气息微动,那腰牌闪出莹莹幽光,上书两个篆字,监天,背后是一个篆字,驳。
城主看到那令牌,神色放松下来,那人放开捂住他嘴的手后,城主连忙轻声道:“大人体恤卑职,提前来此,卑职铭感五内!”
此话一出,倒是惹的监天司那位大人目光闪烁,只听他道:“职责所在,城主大人勿需如此。不知城中情况如何?”
“唉!还能如何啊,四皇子将要驾临东阿之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如今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所行所言对四皇子颇为不敬,”说着话,城主又叹息了几声接着道:“四皇子来此,若是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我可如何交代啊!”
监天司之人闻言,目光一凝,眉头轻锁,随后放松语气对城主道:“大人莫忧,监天司既到此处,便无有这些麻烦了。”
说罢,吩咐那城主密切关注城中情况后,便带着另一人离开了了。
随行那人,正是陆释,不知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太不放心,监天司的这位头目坚持让陆释一直随行。这两天的了解,陆释也稍微知道了一点点监天司的情况。
监天司下辖数个队伍,貌似是以异兽命名,一队应该也就十来个人,因为陆释听到他们互相都用驳加上数字称呼,而那个头目,则被称呼为驳一。而陆释,暂时被称作驳十四。
两人离开城主府,来到城中一条小巷尽头的小院中,院子的主人陆释确定是监天司的密探。
两人从院子中的井口出纵身而下,井底的一侧是一处小密室,驳小队除了被派出打探的驳六和驳七,其余诸人皆在此处。
驳一到达后,目光阴沉,将所遇之事口述清楚后吩咐道:“驳二,驳三,去查四皇子的行踪!驳九,驳十,你二人持我令牌速回司里去找司主和先生,言明此事!”
几人领命离去后,驳一看着靠在井水边百无聊赖的陆释,目光一软,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