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雪峰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可是还从没碰到过眼前这种情况。
一道白光、一阵颤动,他这个刚刚提干不久的PLA陆军某合成旅上尉连长就和他手下的70个弟兄,连同整个驻地军营一起,被“传送”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还好军人总是训练有素的,有组织的、有指挥的成建制部队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都总是能保持秩序,并且迅速作出反应。雷连长作为这支小部队的最高主官,在发现自己的战士们和整个驻地都处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时,他当机立断,立即下令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全员警戒驻地周边,并且派出一支全副武装的十人小分队,由自己亲自带领,乘坐装甲车对营区周边半径三公里范围内进行快速搜索侦查,营区防务则交由连政委武斌同志负责。
在装甲车驶出营区后不久,就进入了一片长满杂草和灌木丛的荒滩。雷雪峰发现:军营外面虽然不是他和战士们所熟悉的驻地周边,但是仍然有很多建筑和设施看起来很眼熟:钢铁厂的高炉,化工厂盘根错节的管道,火力发电站的巨大烟囱,食品罐头厂的巨幅“糖水黄桃罐头”招牌,远处河边的造船厂船坞、水电站以及自来水厂,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年轻的连长----他们现在仍然处在人类社会中间,甚至还在华夏境内,只是还弄不清楚具体地点。
“这鬼地方到底是哪里啊,连条像样的土路都没有......不过这镇子小是小了点儿,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连长一边通过装甲车车长位的潜望镜观察外界,一边暗自思索,“只是这里尚有少部分低矮树木和灌木植被遮挡,视野还不是很开阔,恐怕得等到了开阔地再搜索并占领制高点进行观测定向了。”
这时,短距离便携式对讲系统里传来了政委的声音。
“黄蜂,黄蜂,这里是蜂巢,收到请回复,完毕。”
“黄蜂收到,请讲。”雷雪峰立刻回答。
“营区内的所有电子通讯设施,包括我们的卫星定位系统在内,此时已经全部失效了,基地现在无法确认你部位置,请谨慎行事,切勿离开对讲机最大通讯范围。完毕。”
“黄蜂收到。可否排除电子系统故障?”
“目前无法排除。通讯班已经进行了摸排,所有电子系统技术上运作正常,但是接收信号完全消失,同营指、团部和旅部的联系也被完全切断,原因尚不明确。完毕。”
“黄蜂收到。请检查地形匹配系统是否仍能运作,并尝试确定目前我部所处位置,同时密切注意驻地周围一切异动,保持高度警惕,完毕。”
“蜂巢明白,通讯结束。”
“通讯结束。”
关掉通讯器,雷雪峰狠狠地捶了一下手边装甲车炮塔内部的钢板:“真是活见了鬼......”
脚下驾驶室内的上士驾驶员刘文贵开口了:“头儿,出啥事儿了?联系不上上级了?”
要是按往常的规矩,手下的兵要是在这个时候敢多嘴问话,回营之后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教育”。可是这回,连长是丝毫不敢怠慢。
短时间内陡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士兵们内心其实也在打鼓,到现在为止大伙儿其实也只是在按照平时的训练、操典和预案在进行机械式的行动,执行命令也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在这个时候,一味压制士兵的疑问只会造成恐慌情绪的蔓延,导致军心涣散。
毕竟,军队虽然是暴力机器,可也是由人构成的,而不是一堆冰冷的零件组装起来的。
“没错,咱们的确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沉吟少顷,雷雪峰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其实他不承认也不行,装甲车里的战士全都听见了刚才通讯的内容,“但是我们绝对不能乱了阵脚!营区现在无法确定我们所在的确切地理位置,因此我命令:沿当前路线继续向前搜索前进,密切注意潜在威胁,并集中寻找其他平民!”
“是!”车厢里十条汉子齐声吼道。
过了不一会儿,装甲车驶近了一家工厂的正门附近。雷雪峰看清楚了,工厂的名称是:XX县重型机械厂。
“XX县不是在江苏省么?难道我们现在在江苏?”连长暗自想到。
“连长,这厂子里面有人!”战车观察员赵飞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再次确认工厂的大门敞开、门卫处没有人之后,雷雪峰下令装甲车开进工厂大门内。
装甲车刚刚放缓车速,车后门就已经打开,除去连长、驾驶员和观察员以外的八名战士迅速下车,紧随装甲车后成扇形搜索队形。观察员报告:“连长,我车辆正面工厂主楼楼顶发现平民!”
雷雪峰打开装甲车车顶的舱盖探出头来,一边举手示意身后的搜索队员解除警戒状态,一边扯开自己在部队七年练出来的河东狮吼大嗓门叫道:“这厂子里有人在吗?!”
五楼楼顶上,三个管理人员打扮的男人露出了脑袋,出现在雷连长的视野里。
“有人有人!在这儿呐!我是这儿的厂长!你们是那个部分的?”三个人中那个身材比较高挑的率先作出了回应。
“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XX部队合成旅X团X营X连先遣搜索队!敢问几位:这里是哪里啊?是江苏吗?”
连长看到楼上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那个自称厂长的人才苦笑着回答道:“我们这个厂子也是白光一闪就被送到这里了,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确切是哪里!反正这里肯定不是江苏!”
紧接着,那人明显又犹豫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们站在楼顶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边,觉得这里是上海!”
“上海?!”在那一瞬间,雷雪峰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您没听错,就是上海!”厂长好像猜到了陆军连长在想些什么,脸上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您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相信,可是基本上差不离了,咱们现在就是在上海滩!”
仿佛是要让我们的雷连长好好消化一下巨大的信息量似的,厂长又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我们在上海没错,但不是20XX年的上海市,而是1850年代的上海县!我们搞不好是回到了清朝!”
机械厂办公楼前的空地上又陷入了一阵略显尴尬的安静之中。
......
办公楼下,胡洪伟胡厂长已经和雷连长开始了友好、亲切、有建设性的交流。
“解放军同志走到哪里都是我们的定心丸啊!你们要是不来,怕是我这厂子里几十号人今天晚上全都没法睡觉了!不行啊,大家骤然来到这陌生地界,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两眼一抹黑了!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胡厂长难以抑制自己声音中的激动,用最能体现军民鱼水一家情的经典台词向雷连长表示感谢。
“哪里哪里,做祖国和人民的定海神针就是我们这些大头兵的职责所在,本来就不算什么!”雷连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诸位是怎么能肯定这里就是大上海的?又怎么发现咱们是穿越了的?”
“我让我们的李总监来给你说一下吧!这些推论都是他做出来的。”
于是乎,刚刚从工厂各处赶回到办公楼前空地的不到二十个人--啊不,此时应该是四十多个人了,办公楼里的不到二十个人在保卫处值班室、车间和工人宿舍都找到了其他人,宿舍里来的人中间还有几个人套着睡衣穿着拖鞋--就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工厂的审计总监拿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冲着一辆装甲车前一个全副武装的PLA军官解释着什么。
.......
“这么说,这里真的是19世纪中叶的上海?那些穿越小说里的经典桥段,现在落到咱们脑袋上了?”听完了审计总监的介绍,连长虽然勉强被说服了,可是声音中依然带着难以掩饰的难以置信。他身后的战士们听到长官和工厂人员的对话,同样是满脸震惊的神色。
这时,装甲车上的对讲设备突然传来了声音,适时地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气氛:
“黄蜂,这里是蜂巢,收到请回话,完毕。”
“黄蜂收到,请讲。”雷连长如蒙大赦,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冲着通讯设备回复说。
“地形地貌匹配的结果出来了,数据显示我们......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