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也就是浣青跟老铁匠约好组织匠人聚会的那一天,浣青乃携着从铁器铺子买到的那百斤苏钢来到老铁匠这里。
而老铁匠王继业果然不负所望,浣青来到铁匠铺时,便见到铺中已经坐了十数人,皆是有意投奔浣青来的。
老铁匠一一介绍过来,浣青乃知其中有银匠两人,铜匠两人,木匠三人,和各人所带的徒弟若干。
听老铁匠的介绍,现在来到的工匠皆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技艺颇高,只因为时不逢时,或是各自有些别的原因,生活皆不富裕。
听到浣青给出的优厚条件,众人因相介绍,都不想错过这个改善自己生活的机会。
与众人攀谈一番,浣青能够看出在座之人都有一些真才实学,所以一番议定,浣青便将诸人都收在了手下。
确定好了名分,浣青乃重新以东家的身份为他手下的各位工匠召开了一次会议。
而这一次会议,在后来的历史中看来,的确将要对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产生重大的影响,值得后世的史学家大书特书。
浣青首先拿出了一只他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技术而重新设计创造出来的钢笔,只保留了后世钢笔的笔尖、笔舌部分,笔杆与笔胆则合为一体,上端开口,使可以加墨水重复使用。
在纸上书写演示了一番,浣青乃对众人说道:“各位,这就是咱们商铺以后将要生产的东西,我称它为钢笔,因为它用来书写的笔尖将主要使用钢来制造,所以我为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大家可以传着看看,写上几个字感受一下。”
一众工匠都新奇地将钢笔拿在手上观察了一番。
然后模仿着浣青执笔的姿势,在纸上别扭的写了几个字,起初的确很不适应,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种钢笔的好处。
使用这样的笔,不必频繁地蘸墨,他们轮着书写,现在至少已经写出了上百个字,但是轮到下一个人手中,依然可以继续书写,并且字迹也依然饱满流畅,好像这只钢笔中的墨永远也用不完一样。
而这也的确可以作为一个优点,工匠们地心中这样想到。
但是如果只是制作这么简单的东西的话,他们的一身技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
便听浣青说道:“没错,这种笔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我的要求是要做到标准化生产。
也就是说如果有两支笔的话,我需要这两支笔的每一个相同的部件都可以做到通用。
不过要达到这一点,便要求我们所制作的每一个相同部件之间的差异都必须控制在些微丝毫之内。
而若要做到如此精确地控制,第一,首先便要求我们能够做到可以精确地去度量衡。鉴于这一点,我的想法是建立一套我们自己的标准,并把它精确到毫微的单位。
第二,要把一支笔的制作步骤细分,并把每一步同一个部件加工后的差异都控制在毫微之内。
而这要求我们每一步的加工都必须有专门的工具,而且这个工具他本身的精确性,必须要比我们所希望达到的对相同部件差异的要求更精确一层,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所加工的相同部件的差异会在我们要求的范围之内。
而对于这两点,我们今天可以先解决第一点,确定我们自己的度量衡。
只有确定了可以应用在我们的生产之中的,我们自己严格精确到毫微之处的度量衡标准,才能够制作出可以用来加工精确而规范的产品的工具。
首先,我们先来确定长度的基本单位。在我看来,作为基本单位,寸太长,而分太小,而可取寸的三分之一为基本单位,名之为厘米,以十厘米为一分米,以十分米为一米。厘米之下,则以十毫米为一厘米,而为了保证我们的产品的精确,我们现在要测定出毫米。
但在这之前,王老伯,我需要借你的打铁炉一用,我要为咱们打造几把以后用来做标准件的尺子,刚好可以在测定好毫米之后刻上刻度。”
听完浣青的话,众人似懂而非懂,惟对浣青所说“精确”一词,通过浣青刚才一大段的讲述有了直观的理解。
并通过精确这样一个模糊的形容词,得出了他们以后若要跟随浣青,应该大概努力的方向。
再听到浣青说要借炉的话,王老铁匠“啊”了一声,如梦初醒,乃说道:“公子尽管用,只是公子若要打铁,让老汉来就是,公子年少体弱,何必还要亲自操手。”
“这事麻烦不得别人,我亲自来就好。”浣青摇摇头说道。
点然火炉,浣青扯动风箱,乃起通明用事之心,按道心所明,调整风箱的扯动速率,或快或慢,或缓或急或停,将火炉中炭火燃烧后的温度完美的提升到了一个理想的状态,然后将他所带来的苏钢,投了一块进去。
浣青目知所明,待见这块钢的里外都已经加热到似硬非硬,适合敲打的理想状态,乃将其夹出,置于铁砧上,取锤而敲打。
以目明一切心,浣青乃能时刻确知钢块的全部状态,而我身故我,故能使一切志,身凭心意,浣青几乎是在瞬间挥出无数锤合乎心意的轻重敲打完成了尺子的定型。
而在众人看来,浣青从出锤到完成敲打也只是用了一瞬的时间,但在这一瞬的时间里,众人却偏偏看到浣青以极缓慢而从容的动作完成了敲打,极快与极慢两种本不可能同时出现的状态,在浣青身上同时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但是为什么会给众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呢?
以浣青本身和他的行止都已经几近于道,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足够在众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道的存在凌驾了时间,所以留在众人心中的虽然只是道的影像,但已经足够让人体会到道的存在的惟一深刻与具体。
因道为一,故可以直入人心,具实而无虚,纳一而见道。
淬火几次,然后再重新锤打,直到确知获得这块材料最完美的硬度。
浣青乃用极快的的时间打好了数把一米长的标尺,以及数把用作精准测量的游标卡尺。
看完浣青打铁的过程,王老铁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无已。
从掌控炉火,到流畅精准的锻打使力,再适时淬火,直到使原料臻至完美,浣青皆已经做到了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程度。
拿着浣青锻打出来的尺子,王老铁匠确信,世上如果真的有匠神的话,浣青的打铁技术一定也已经达到了匠神的程度。
然后浣青乃将尺子做了抛光打磨,通过他的道心确保了每根尺子的绝对平直。浣青实在没有办法,
对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浣青并不想做拔苗助长的粗放式作弊处理,而只是想在合适的时机助推上一把。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出钢笔来打开商业的局面,浣青也只有利用道心把能够合理出手的地方都做到极致,这样在后世的人看来这些突兀的出现在历史上的东西便不是穿越者粗放式的作弊,而是可以归结为个人能力的巧合和神迹。
在打制好后尺子后,浣青遂开始为众人表演如何确定厘米之下的毫米。
当然,纯粹是为了表演,以让这些过早出现的技术尽量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出现。
浣青拿出数根长度在一米以上的头发,然后将一根头发拉直固定在了一根他刚才做好的尺子上。
首先确定好了一厘米的长度,然后将这段一厘米的头发对折,取得一个对折点。
想象这段一厘米的头发已经做好了十等分,对折处的点正好便是五等分点,
再重新取一段一厘米的头发对折,取得半厘米也就是五毫米的一段,
将这段头发放在对折点处,其中一端露出约一毫米,另一端则露出约四毫米,
不断调整精确这个露出的一毫米的精度,直到无限趋近于他所建立的度量衡体系中一毫米的长度。而浣青通过道心将这个精确精确到了无穷。
然后浣青以同样的方法确定了游标卡尺上,游标的最小刻度——0.9毫米。
确定好了最小刻度,浣青乃重新运用道心将这些刻度无限精确地刻在了他所打制的所有尺子上,然后挑出一把做标准尺,把它保存在了一个密封的容器之中。其余的则分给了他手下的工匠。
然后浣青再重新确定了重量的基本单位,以一立方厘米纯净水的重量为一克,并以一千克为一公斤,然后制作了由一公斤的黄金制成的重量标准件。
而对于时间,还没有确定一个比较精确地时间单位,但今天已经没有时间了,留待以后再说吧。
在最后,浣青以古代记数的字书写太复杂为理由公布了阿拉伯数字,并宣示了零的存在,也因此确立了数位记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