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怎的又做这般打扮来找我?”一身广袖齐胸流仙裙的祁喻笑着打趣面前一声收腰劲装的男子…哦不,女子。
气喘吁吁的熙妍毫无威慑力地瞪了祁喻一眼:“整日就知道侃大山,不是我爹逼着我定亲,这般酷暑我是万万不会出门的。”
这出门干嘛啊?这头顶一个火炉脚踏一片火焰,这神仙也得烤化了吧?!
“又是什么祸事?这次是火烧眉毛了才这般毫无准备的跑我这来了吧?又是瞒着族老们出来的?”祁喻出了门,带着她在寒露溪边坐下。
据说这条寒露溪,连接着神界九重天外的将离山,一年四季其中的玉露皆是仙气漂渺,是给神界那位神尊宫里的芍药浇灌用的,至于这些传言的真实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靠近寒露溪后的熙妍感受到了久违的凉爽,喟叹了一声:“这事不提也罢,丢人都丢到家了!”说罢还泄愤似地开始掰扯溪边的灵草。
祁喻往她这边靠了靠,闻言挑了挑眉:“你这几年来被催着相亲的例子都可以出个话本子了,我倒想知道熙伯伯这次又整出什么奇招了?”
回想回想,往事是那么的…凄凄惨惨戚戚。
“昨日午时,我还没出饭厅呢,我爹拉着我的手就开始话家常,这明显不符合我爹那个糙汉气质啊!我这么想了想,就想着开溜,谁知道这个老头子直接告诉我,他和对家宋家和好如初,甚至前日傍晚还约着到钓鱼!”熙妍锤了下草地,愤愤地吞了口口水,继续道,“这个老顽童钓鱼就罢了,还学人界话本子里写的,给我订了个亲,那宋家老爷子还把这口头上随意说说的话当真了!昨日晚饭后就来了我家提亲!那媒婆口里还念着什么天造地设,佳偶一双!我要是再不跑,怕是现在已经在洞房的路上了!”
祁喻一下没憋住,噗嗤就笑了出来:“这不是挺好的吗?那宋家公子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俊俏郎儿,和你胃口,这般般配,可不是天定的良缘。”
“我呸!”熙妍朝天翻了个白眼,“瞎掰扯的天定良缘!我连那宋家公子的面都没见过,哪来的良缘?梦中情人么这是?若我和他是天定的良缘,这鱼和鸟也能在一起了!”
祁喻点点头:“这么说说也是,那鱼和鸟也是天定良缘,鱼可不是在鸟肚子里好好和鸟在一起么?”
熙妍:“……若是我这张嘴有朝一日能说的过你,那死倒也瞑目了。”
“不敢当,不敢当,承让承让。”祁喻还有模有样地对着熙妍作了个揖。
熙妍:“……”是在下输了。
三界舌头哪家长,修仙界里祁喻强。
熙妍往后一躺,叹了口气:“不论良不良缘,那公子画像我确是见过,温润如玉,是我中意的少年郎,但他这性子,据说一如传闻般难搞,就有如那磐石,无趣得很,整日便是沉迷于修炼,我若是真嫁去了,怕是要在宋家后院里长霉。”
“又不是出不来了,何须顾虑这么多?修炼之人寿命本就漫长,这一生孤孤单单只会倍感落寞,我是画妖,多有不测便不能再留于你身边,为何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日后也是相敬如宾,就算飞升到神界,那也是互惠互利的事。”祁喻抱住膝盖,偏头看向熙妍,见后者眼神闪了闪,竟染上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熙妍闭起眼睛握住腰间的玉佩,片刻后开口回应祁喻:“这不一样,你知我已是半神之躯,护你也是护的住的。再说,大多俗事我都看开了,婚姻嫁娶比不得其他的,万事皆可随意,这个不行。即使寿命再长,孤寂再久,我也绝不会将就,日后我嫁的人,必定是两情相悦,互生爱意,不用轰轰烈烈,但一定要携手至生命尽头。”
若是没有那人,也需活得如烈日骄阳般如火燃烧,才算是不负此生。
祁喻沉默了一会,在熙妍身侧同她并肩躺下,也学她闭起了眼睛:“有时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什么?被包办姻亲吗?”熙妍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睁眼后眼神像是看傻子似的,疑惑不解的瞅了祁喻几眼。
祁喻摇摇头,抿唇笑了笑,温婉而娴静:“不,是羡慕你那敢说敢做的大气性子,肆意得让我眼红。”
熙妍有些不解,这般随性的性子也可羡慕的?她老爹打还来不及呢,这姐们不是傻了吧?疑惑倒是没问出口,只是静静地等着祁喻继续说。
“你们修神者,算是仙人一脉了,面对情爱大可大胆,不顾及过去,不忧虑未来,但是妖,不一样。”祁喻眼中的神采暗了下去。
大大咧咧的熙妍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地问道:“哪儿不一样了?妖不也活得甚久么?”
祁喻睁开一双剪水眸撇了一眼熙妍,暗叹她的天真:“你们神仙,陨落则魂灭,不可入轮回,也不可转世,这倒是可怜,但转世,也非但是个好的选择。下到了冥界,不论你生前是个什么身份,死后照规矩是一视同仁的,就算有什么爱人,到了判官那儿自有判官冷眼看情,下一世落地谁也识不得谁,多少情不都错付了。”
熙妍依旧一脸懵地点点头:“是啊,那又怎么样,入了轮回后,一碗孟婆汤下肚,情啊恨啊都随风而去,连灵魂都焕然一新了,何必再纠结上一世的事情呢?”
“你倒没说错,是这么个理。”祁喻配合地点点头,话风又是一转,“但你知不知道,妖嘛,与凡人与神又是不同,妖族死后入轮回道,妖魄珠会记下前世的记忆,相当刻在了你的灵魂深处,怎么也无法抹去,就算你把那孟婆的锅给吃了,也忘不掉,妖族动情便是直至一日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才能忘却,你做神仙这么轻松,为什么不选择培养培养感情呢?不合适的话,放手重新开始便是,也不至于栽在一人身上。”
祁喻这话说完,两人都是沉默,片刻后还是熙妍起了身。
“你这说法我也反驳不来,可能不同的身份,便是不同的活法吧,我倒是愿意钟情一人。”熙妍拍拍衣摆,直了直身子。
祁喻闻言,眸子里带了些许的笑意。
还是太年轻,许多事未曾经历过,有谁不会累呢?一生啊,也许不会只爱上一人,万事都要学会适可而止。
等到熙妍把祁喻一并拉起来,两人同时抬头看了看天,自然忽略了脚下沾满青苔的鹅卵石,只见电光火石只见,一位半神一位画妖便双双跌进了寒露溪中,只余两道残影。
这时缘分又尽到了它该尽的责任,好巧不巧,让两人落入了位于寒露溪虚空连接的将离宫,两人还没缓过来呢,缘分它老人家又从中作梗,熙妍与祁喻又被吸入了一旁打开的三千山河图中。
熙妍、祁喻:“……还有什么能不能一起来了?!”
两人成功被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