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老族长从年青人身边走过时,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精神随之大为振奋。然后他循着香味,在老族长的腰间看到了一个古挂着的香囊状的叶包。他相信那里面肯定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料,说不定连制作香包的材料都带有天然的香味。随即,他又从下到上把这个倔强的老伙打量了一番。在他颤巍巍的脚上,套着一双盔甲皮制作的鞋子,下身裹着一件棉丝织成的布单,肩上包着一块用蚕丝制成的披肩,脑袋上则戴着一顶杜鹃花编成的花环。当然,为了给他那日渐衰弱的身体提供一些必要的支撑,一根弯曲但光洁的手杖也被他随身携带着。
这样一身打扮,似乎有些难以评判,很难说他这身行头到底配不配得上一族之长的身份。不过年轻人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位族长,说不定这就是各族族长的传统打扮。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希望来了;对于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伙计来说,没有什么比让位之前为自己的族权再做出一番伟大更能让人兴奋不已的了。只要把他的计划说出来,他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一半了。而且,说不定这个老家伙还有一些神志不清的问题,这对他的计划的实施也是很有帮助的。
终于,老族长在没有任何侍从帮助的情况下,走完了他的登极之路。年轻人没敢多看抬起头多看一眼,不过确信老族长已经在那个象征无限权利的座位上坐定了。巨大的空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他们的族长发出的指令。可是没有动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沉默着,仿佛连滴落的水珠也不敢弄出任何响动了。他不知道下面那些跳蚤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能除了不容动摇的敬畏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不过他可不是事这里的一员,没必要第一次见面就献上自己完整的心。所以他觉得这老家伙有些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家伙是他平时最讨厌的;看着自己的族人傻傻地站着去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怜悯和体谅,这样的族长可真是“够威风”的。
“这老东西如果不是坐在那里睡着了,那他最好赶快说点什么,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老族长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看到他所有的子民神情肃穆地等待着他的命令,这让他感觉很好,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指令终于来了,某个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不过好在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不然他这辈子可能都要在地牢中度过了。
“随意些吧,我的子民。”
台下的所有人屈身感谢后,再次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场面再次热闹起来。年轻人也跟着放松了一下,他偷偷地抬了下头,想看看老族长有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于是,两者的目光相遇了,审讯正式开始。
“那就开始吧,我可没精力在这耗上半天。”老族长自言自语。“听说你小子是黑蚁族的奸细,还借着一块石头打翻了我们的好几十个勇敢的战士。”
“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的。”
“说吧,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看见下面那个行刑架了吗,待会你就会被绑在上面,然后由一位手艺不怎么高明的学徒对你进行阉割。”
年轻人顺着老族长指的方向回头看了过去,发现在这个高台下面的不远处,伫立着一套造型怪异的木支架。上面的木质支撑已经被各种体液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看样子很多家伙已经在这里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喉头一紧,有些慌乱地咽了口唾沫。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即便他奸细的罪名真的成立了,为什么等待他的刑罚非得是阉割呢?是不是这片荒唐之地上的所有家伙都对别人的下半身有着浓烈的兴趣?哦,该死的,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天了。
“我不是奸细,黑蚁一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完全是个误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你说你不是奸细,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竞技场上?而且还打翻了我的数十个勇敢的战士。”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的朋友本来正在外出探险,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那片竞技场上,接着就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你们两族的战争。如果我们事先知道有战斗在进行的话,肯定会头也不回地立马走掉的。”
“年前人都喜欢说一下后话,如果?告诉你,在这里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如果,那玩意根本什么用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出现在了竞技场上,而且也确实打翻了我的几十个勇敢的战士。”
“如果您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要说出事情的真相。我确实对你的族人动了手,但那完全是出于自卫,并不针对任何一方。您肯定也知道了,在我身边倒下的不只是您的战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我打倒的黑蚁数量要更多一些。所以我并不是什么黑蚁族的奸细,打倒您的战士也是无心之过。”
昏沉年迈的老族长盯着年轻人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他的那些话的真实性。当再次开口时,这位掌权者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我很愿意相信你说的话,毕竟掌管一个族群仅仅依靠武力和残忍是行不通的,还必须要适时地施以仁政。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触犯了跳蚤一族的战事法则,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从个人名义上我是同情你的,不过族长的义务与职责要求我不能凭感情用事,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懊恼,你不是第一个有此经历的家伙,那些和你关在同一个地牢里的也有相同的故事等着讲,相信你已经有所耳闻了。”
说完老族长摆了摆手,分列两边的卫兵随即走到了年轻人身边,把他押了下去,准备行刑。一眨眼功夫,他就被结实地绑在了那套造型怪异的木架上。不过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套木架的奥妙所在了,怪异的外观实际上是别具匠心的设计,目的就是不管绑在上面的是什么族群的家伙,都能够在木架找到最合适于阉割的捆绑方式。
此时的年轻人被牢固地困在行刑架上,像一头等待阉割的种猪。如果这就是他的命运的话,屈辱和无尽的悲愤将会充满他的身心,他绝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他整个人生的幸福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可是等那个拿着刑具包的行刑官从拥挤的人群中向他走来时,他已经吓得的失去了理智。除了恐惧和无助,他的脑袋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事情。悲惨的命运已经向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再过一段很短的时间,他就要和自己的骄傲和男子汉气概彻底分开了,这个世界里再也不会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负责这次处刑任务的是一个体态臃肿、油光满面的中年跳蚤,他富态的身材想显露了日常生活的安逸,难怪到了这个岁数还被老族长称为技术不精的学徒。看来不管在哪里,都有害群之虫的存在,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待在任何族群里。
满脸横肉的中年跳蚤把随身携带的刑具包在一旁的桌子上铺开了,一件件闪烁着锋利寒光的阉割器具随即展现在年轻人的面前。这差点把他吓得湿了身。各种石器制品整齐地铺满了桌面,它们外观奇特,大小不一,有的显然是用来切割的刀子,有的像是用来劈砍来的斧子,有的跟钩挂肉排的钩子非常像,有的跟镰刀的造型相差无几......所有的石制工具都在刃口或尖端进行了特殊的加工处理,使其表面呈现出一种绝望的黑色,相必是器械工作坊的师傅们为了提高刃口的强度和锋利度才这样做的。
相貌猥琐的刽子手走到了年轻人面前,拿着一把小巧的镰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样子极度可恨。如果不是被帮着无法动弹的话,年轻人相信自己肯定会在他的鼓胀的肚子上捅上一刀,然后让里面的汁汁水水流满一地。
“小子,算你不走运,今天由我来给你行刑。虽然我的手法比不上师傅们的精湛,但是对付像你这样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受折磨的,但是凄惨的吼上几声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老族长正坐在那等着听动静呢,我就是相帮你也不太好办啊。不过相遇即是缘分,我们都互相配合点,不要给对方找不痛快。这样对你也有好处,你配合好了,我下手就会利索点,你也能少受点罪。”
年轻人已经气得要死,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受这个蠢货的侮辱,这无论如何是无法原谅的。
“你这个脑满肠肥的蠢货,老子决不会听你的半句话!像你这种除了吃喝毫无用处的家伙,活该一辈子当个学徒,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闻闻臭屁,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有谁真正记得你。”
“哦,还是个嘴硬的东西,你还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很好,我就喜欢对付你这样的硬骨头,你越是挣扎,我越是兴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很快解脱的,我要慢慢、一寸一寸地照顾你的荣耀之地,想必那里就是你的傲气的来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荣耀之地硬,还是我手里的镰刀更锋利。等我把它割下来放在你眼前时,我看下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狂妄嚣张。”
“来啊,来啊,你这个王八蛋,你个该死的蠢货!老子才不怕你。你以为说了刚才那些话,我就会痛哭流涕、向你跪地求饶?哦!不不......别他妈做梦了,你这些手段只能吓唬那些软弱的懦夫,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子汉都会把你的话当作屁一样对待的。”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行刑者,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一些做硬汉的天赋。不过你最好知道,在你被绑上行刑加架的那一刻,所有的幸运和命运都注定与你无关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心怀感激地向仁慈的上帝祈祷,祈祷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垂怜你这具即将破损的身体。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可以幻想的东西。”
“我告诉你,混蛋,你可以摧毁我的身体,但是绝不能征服我的意志和骄傲。你不是很为自己手里的武器得意吗,来啊!混蛋!在我的荣耀之地上狠狠地来上一刀,你等这一刻不是等了很久了吗,还犹豫什么,是不是怕这身热血到时候会溅你一脸啊?”
刽子手露出丑陋的笑容,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从桌子上又拿起了一根长而粗壮的石针。他端详着石针,慢悠悠地开了口。
“小子,我很期待你待会的表现,我希望你的小弟能跟你的嘴一样硬。不过我现在有了一个好主意,你肯定也和我一样感兴趣。知道这一行的最大乐趣是什么吗,就是在完成规定的行刑任务后,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再做一些额外的工作。这些附加的乐趣是被允许的,老族长也无法干涉,而且是完全由行刑者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