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西琴王携西琴王子入朝,皇上设宴在了礼殿,就连素来风流的二殿下也在场,却听闻此次要和亲的芸宁公主称病未能赴宴。
芸宁公主与二殿下同出一母,生母懿妃品性如兰,风雅生趣,曾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只可惜红颜早逝。不过这芸宁公主也得母亲神韵,回眸生媚,风姿绰约,是宫中一等一的美人。
但这二殿下却是风流成性骄奢纵欲,与芸宁公主怎样也不像是同出一母。这第一美人虽未来,不过丞相之女南宫汐倒是来了,这南宫汐生的也是娉娉婷婷,柔美如雪的美娇娥。
宫中谁人都知皇后极力撮合太子与南宫汐的婚事,此番设宴可谓各有心事,荟萃云集。
在此之前,百鸣珂已经去看过西琴王的病情,发现西琴王是中了一种奇特的蛊毒。
这种蛊毒极为少见,而且有极大的瘾性,此毒一旦摄入便是由浅入深,日虚夜魇,摄人心魄,长此以往便会抽干人的精气,暴毙而亡。
但对于百鸣珂来说并不难解,只要找到一种叫做百仙藁的药草,便能解这奇毒。
如今百鸣珂只能暂且用玉丹丸克制住西琴王体内毒性的蔓延,玉丹丸是天上玄心宫的玄心上仙发配的丹药,仙人们吃了无非强身健体,可凡人吃了能缓毒,故能使西琴王看起来有好转之色。
今番涉宴,华灯升起,篝火点燃,台上正襟危坐,台下无声有序,灯明火暗。
西琴王和王子入座,百鸣珂站在他们身后。
传闻中那个风流倜傥的二殿下正坐在对面的一个位置饮着酒吃着葡萄,撞见百鸣珂时,还挑了一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
“此番来朝你多有辛苦,圣医瞧过身体可好些?”皇上问道。
西琴王起身作感谢手势说道:“圣医名不虚传臣身子大好了许多。”
“有她照料西琴王也能早日康复啊。”皇上与西琴王互敬,众人也共同举杯。
“这位可是西琴王子?”皇上看着西琴王身旁的一尺八男儿问道。
“在下正是。”西琴王子体型健硕,气度非凡,眉目清澈有光泽,是一等一豪放俊朗的男子。
“确实英年才俊,只是可惜今日芸宁身体抱恙,你们二人不能见上一面,不过倒是来日方长,待王子与芸宁成婚便是一家人。”皇上说道。
“公主美名早已传遍洛城,臣能迎娶公主是臣的福气。”西琴王子说道。
皇上赞许地点点头。
“素闻西琴王爱音律,宫中的泠贵人能抚得一手好琴音,不如让你品鉴品鉴……”太后对西琴王说道。
一身清冽浅蓝色连带裙的泠贵人抱着月琴从席坐上下来,柳眉低垂,宫人们在中间搭好琴架,泠贵人纤纤玉手拂过琴身,顿时如九天之泉水叮咚而泄,伶音一出人如琴音,我见犹怜。
众人们纷纷沉醉在这剔透玲珑的曲调之中,如耳畔的清风,山川的明月醉人心扉。
太后也是满意地点点头,泠贵人乖巧温顺,只是从未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现,不过如今两人既然有意,何不成全了泠贵人,为皇上开枝散叶。
“皇上的妃子弹得极妙,是天上人间的琴艺啊!”西琴王向皇上说道,继而举杯,“皇上有如此美人,可谓是天作之合!”
皇上笑着举杯,放下酒盏后也不自觉地沉醉在如诗如画的泠贵人身上,皇上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而有情愫,泠贵人的一丝一弦都变得扣人心弦。
百鸣珂看着此景不禁为泠儿感到高兴,守得云开见明月。
苏瑾熙看着百鸣珂微微抿嘴而笑,而这一切二殿下看在眼中,二殿下摇晃着酒杯笑着看着众人。
皇上身旁的皇后虽端庄自若,见惯了后宫新欢,却还是难掩眼底的黯然。
“皇上你看汐儿和咱们瑾熙相处的多好。”皇后示意皇上看向南宫汐和苏瑾熙那边。
只见南宫汐乖巧甜美地给苏瑾熙斟着酒,两人话虽不多,在皇后和皇上的眼里似乎就是眉目传情。
“瑾熙和汐儿从小情投意合,如今两人也大了,该办婚事了。”皇上点头说道。
皇后与丞相交汇了一下眼神,然后试探地说道:“既如此不如趁着今日为二人指婚。”
众人听到这话都聚精会神,南宫汐娇羞地望了苏瑾熙一眼,苏瑾熙一时间愣住了,众人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哎呀,老臣谢皇上了。”丞相赶紧举着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
“瑾熙,还不谢恩。”皇后催促道。
苏瑾熙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百鸣珂,百鸣珂不明白苏瑾熙什么意思,既然指婚那谢恩便是了,看她做什么?
“儿臣……”正待苏瑾熙准备回话的时候,本看热闹的百鸣珂就一个踉跄地摔扑向苏瑾熙的位置,苏瑾熙眼疾手快地抱住百鸣珂才没有让她跌倒。
“你没事吧?”苏瑾熙问道。
百鸣珂急忙看向她刚才站着的地方,刚才分明是有人用法术一掌把她打向中间的,恍惚间人影闪过宫女的身后,是凌月!
只见凌月在一干侍从身后一脸得意轻笑地看着她,然后又快速地消失,百鸣珂想去追,却想起自己在礼殿的中间,而且众目睽睽都看着苏瑾熙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百鸣珂来不及震惊凌月怎会私自下凡,但她知道此时的境地十分难堪,百鸣珂挣脱开苏瑾熙。
“圣医?”皇上看着百鸣珂和苏瑾熙。
此刻皇后党尴尬不已,众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泠贵人也停下了抚琴,一脸紧张地看着百鸣珂。
“鸣珂可是对太子的婚事有异议?”太后笑着说道,“哀家记得先前为你指婚你便意不在此。”
太后此话一出,众人皆一片议论,二殿下偏偏这时也凑个热闹,“皇兄好眼力,臣弟今日便被这女子的倾城绝世所动,不想竟是皇兄的人。”
“我……”百鸣珂百口莫辩一时语塞,看向泠贵人心生一计。
“不是!民……民女是来献舞的!民女觉得泠贵人所弹的曲子正好与民女会跳的舞相通,民女一时听的沉醉便不小心唐突了各位!”
“真是如此简单?”皇上看着她。
泠贵人立刻领会到百鸣珂的意思,便汩汩地弹奏起常常给百鸣珂弹得那首清越的调子,众人们纷纷期待着百鸣珂的舞蹈。
百鸣珂闭目回想起在霁华宫,那年阳春白雪的画面,一树梨花开,宴兮在树下抚琴,瑶清唱着曲子,她翩翩起舞的样子。
凭着与泠贵人的默契,百鸣珂踮起脚尖,扬起云袖在风中唤起了精灵万物的色彩,一回眸一低眉一转身都是翩若惊鸿,这漫天奇异的景象惊叹了众人。
但在苏瑾熙眼里恍若隔世,他的眼里是那年彼岸盛放,黄泉中一抹艳红,惊艳了忘川。
忘川之河,前世记忆,他是万物中的一抹精魄,虚幻无形,随风而栖,浮游于大地无依无归,他不知道他是谁,他虽存于天地之间,却如同浮萍漂浮于大地。
直至那一日游到忘川,他在乌黑黄血的忘川河上,被一株生的血红的彼岸花所吸引,他久久地停在一旁看她,而那彼岸花却看得见他,他惊异这是唯一能看见他的灵物。
她问他:“你是谁?”
我是谁?万物间的一抹精魄,没有形状,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他没有回答。
“你可是回不了家了?”那株彼岸天真浪漫地问他。
“看你一人终日孤寂地游走在这忘川,你一定是没有家了。”那株彼岸抖了抖花瓣,像个天真浪漫的少女。
“我的花可承载无形的精灵,我给你一个家,你就随我一起住在这里吧。”彼岸兴奋地对他说道。
你一定是没有家了……
我给你一个家吧……
犹如在耳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他聚成灵气浮在彼岸花瓣上。
在漫漫长夜里,她给他讲奇闻乐事,告诉他向往的天上人间,她果真用真身在忘川护他一世又一世,给了他一个依托的家,虽然他还是一个无形无状的气,但也在忘川与她相伴了几生几世……
苏瑾熙抽回记忆,他看着百鸣珂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等待千载,一场轮回,你终是不记得我了吗?
百鸣珂去天界那年,观音封了百鸣珂的真身,他便从花瓣上滚了下来,他上不了天,找不到她,他便在忘川等了千载。
直到一日他感应到百鸣珂即将来到人间,他便穿越了轮藏。
转世轮回,再一世不论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我都想遇见你……
百鸣珂跳完舞,众人都纷纷鼓掌。
“想不到圣医不仅医术高明,还有如此精彩的表演!”西琴王说道。
“赏!”皇上一声令下。
宫人们便给百鸣珂送来了一对玲珑玉雕和西琴王进贡的水翡青灵珠,也给泠贵人送了金童子像和玉莲子笔砚。
皇后对皇上开口说道,“这瑾熙和汐儿的婚事……”
皇上还未开口,苏瑾熙便站出来说道:“父皇母后,儿臣已有意中人了。”
众人又是一片议论,皇后大惊失色。
“朕以为你与汐儿才是情投意合,不想你竟有了心仪的女子,是谁家的女儿呢?”皇上问道。
一旁的百鸣珂手心微微出汗,不知为何,她有不好的预觉。
“儿臣与圣医一见钟情,自此情难自禁,还望父皇成全。”苏瑾熙说道。
果然……百鸣珂的不好预感就在这里,这苏瑾熙是与她积了什么愁什么怨。
“圣医,你意下如何呢?”皇上问道。
百鸣珂连忙想解释,不想苏瑾熙竟快上一步上前站在百鸣珂的身旁小声说道:“帮我个忙。”
“民女……民女确实心悦太子,但民女有自知之明,太子岂是民女能够攀附的上,民女全凭皇上做主!”百鸣珂看了一眼苏瑾熙,安身保命才是原则。
不想这皇上竟说,“圣医切莫自轻,你是朕宫中的大贵人,这是熙儿的福气!”
福……福气?百鸣珂吃惊地立在原地。
“多谢父皇!”苏瑾熙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百鸣珂一起谢恩。
“远远瞧着表哥和圣医就像是一对璧人呢,让我好生羡慕。”南宫汐说道。
“你……”百鸣珂有点心虚地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向南宫汐解释什么。
“我与表哥自然是兄妹情深,是大家误会了。看到表哥这么喜欢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南宫汐说道。
“好,既然是误会一场,可谓是大喜,大家都喝起来罢。”皇上开口道。
但是皇后却不甘心地说道:“皇上,这熙儿可是太子……”
“好了,朕意已决。”皇上冷冷地说道。
皇上既而看向座位下饮酒寻欢的二殿下又说道:“朕最对不起的就是懿妃,她是朕这一生的遗憾。”
皇后听了便不再说话,当年朝廷出现前朝的乱党,皇上不得不与南宫家族联姻借南宫家的势力平反乱贼。懿妃是皇上最早的正妻,皇上与懿妃从小青梅竹马,本将这皇后之位许给了懿妃,那时却只能拱手给了她。
朝廷刚刚平乱之时,皇上忙于朝政,未能察觉到懿妃的病情,在懿妃弥留之际却是皇上正式迎娶皇后之时,皇上最后也没能见懿妃一面……
(太后别苑)
宫宴结束后,百鸣珂给西琴王把完脉,就回了别苑。
离近别苑不远百鸣珂就觉得有些异样,只见苏瑾熙就站晚樱树下的白石桥等她。
“你来做什么?”
“你可是忘了今日宫宴你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的事了?”百鸣珂自顾地往前走不理会苏瑾熙。
“如今我可是将你与我同置在一条船上,你帮我自然是明智之举。”
苏瑾熙摘过一朵垂下的晚樱花别在百鸣珂的发髻上说道:“好看。”
“什么?”百鸣珂伸手去抓头上的花。
“别动。”苏瑾熙抓住百鸣珂的手腕。
晚樱簌簌地飘过,百鸣珂看着皎洁的月光打在苏瑾熙的脸上,百鸣珂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瑾熙惊喜地说道:“你可是想起来了?”
“我怎么可能见过你,我与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百鸣珂挣开手转身离开。
苏瑾熙黯然垂下眼帘。
(丞相府)
“爹爹你可看见女儿在宫宴之上是如何受委屈的!”南宫汐哭哭啼啼道。
“这种事情,我也没有预料到啊。”丞相无奈地说道。
“难道就叫汐儿这般忍气吞声吗?”南宫汐说道。
“汐儿莫急呀,咱们要等待时机。”丞相安慰说道。
“难道爹是有什么法子?”南宫汐问道。
丞相思索了一下,“这百鸣珂现在是皇上跟前的人,咱们在宫中动不得,但若出了宫就任我们拿捏了!”
“只是如何让那百鸣珂肯出宫呢?”南宫汐不解的说道。
“据我所知,百鸣珂给西琴王医病还迟迟未痊愈,是在找一种难以寻觅的上古药材百仙藁,听闻寻得此药便可以制成西琴王的解毒之药。”丞相说道。
“爹的意思是……以宫外有此药材来吸引百鸣珂出宫?”南宫汐一点即通。
“正是。”丞相与女儿南宫汐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