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还以为有多难。”
那少年不屑的笑笑，拿起桌上的那把剑，走到那女孩边上，抓着她的下巴。
“啧啧，长得倒还不赖，可惜如果今日我不杀你，死的便是我了，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怨我，要怪，便怪你这卑贱的出身吧。”
说完，那少年脸上露出一点丝歉意的微笑。
但，终究只是一丝。
剑被放在桌子上，剑刃上的血滴落到木桌上。
……
易洵出现在门口，顾甫生知道自己该进去了。
五人进了门，屋子里只有左公明与易洵两位教员。
一个少女倒在地上，纤细的脖颈被划开一道裂口，血液正汩汩地往外流着，给地面铺上一层诡异的红毯。
地上少女扭曲的脸，桌上的带血的剑，左公明阴沉的脸，顾甫生感到胃部一阵绞痛。
“凡是被层主选中的，从后门出去吧。”
魏洗剑，墨淳，奚泉与左雀儿都走了出去，易洵也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顾甫生与左公明。
气温骤减。
“请问，入塔考核，我该怎么做？”
左公明阴恻恻的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后门被推开，几个下人推搡着另一个女孩进来，手上一使劲，少女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下人们出去了，顾甫生连忙走过去，把那个少女扶起来。
“怎么样，没受伤吧？”
“求求你……不要……不要”
少女泣不成声，瘫软在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的考核到底是什么？”顾甫生皱着眉。
“考核，你不应该已经猜到了吗？”左公明微笑。
“用这把剑，把她，杀死。”
左公明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寒意渗入皮肤深处，包围了顾甫生的心脏。
“为什么？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什么事也没犯，她不过在路边随便捉来的用品罢了。”
“难道在你们这里，杀人是不辨善恶的吗，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吗。”顾甫生怒斥。
“同你说的一样，我们杀人，是不分善恶的，我们甚至不分男女老幼，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是皇帝下的命令，我们只管闭上眼睛，仍由皇帝驱使。”
“怎么会这样……”
冷，好冷。
顾甫生感到彻骨的寒意，心脏都要被冻住。
“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来这……是为了获得力量……”
顾甫生嗫嚅着。
“杀了她，你就能留在塔里，杀了她，你便能获得力量……”
左公明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一股魔力。
顾甫生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平移，变色，扭曲。
“杀了她，获得力量……”
顾甫生踉踉跄跄走到桌前，拿起来那把剑。
“杀了她，你就能获得力量……”
左公明的声音深入到了顾甫生的体内，如一只大手，抚慰着，按揉着他的心脏。
“杀了你……我就能获得力量……”
顾甫生痴狂的朝着那个少女走去。
“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
少女哭泣着，恐惧地朝着身后挪动。
“杀了你……杀了你……”
顾甫生嘴唇蠕动着。
心脏被那只大手猛地一抓！
“杀了你！”
顾甫生咆哮。
一股全新地力量在血管中流动，每一个细胞，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咆哮！
“杀了你！”
剑，穿透少女细嫩的脖颈。
哀怨的目光在空中颤抖，在哭喊，在倾诉。
“顾甫生！”
后门被猛地拍开，申屠月冲了进来。
碧眼中瞳孔紧缩。
顾甫生被这一声喊回了魂。
手，剑，人，血。
时间在此刻凝固，随后，又继续流动……
“啊……”
顾甫生双手颤抖起来，目光空无一物，发出了绝望地喊叫。
申屠月冲过去，扶住了顾甫生。
“为什么？”申屠月一双碧眼里蓄着泪。
左公明嘴唇紧抿，半晌。
“叶施恩，带他下去。”
一个黑袍进来，把顾甫生提死狗一般拎了出去。
“为什么你要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什么？”
申屠月哭喊。
听到这，左公明却是扬起了一抹微笑。
“月儿，你变了。”
“从前的你，只会因一个人而流泪。”
申屠月呆住了，一滴泪水滑落，点在地上，却也像一根针，扎在左公明的心里。
“下去吧，我累了。”
申屠月看了左公明一眼，转身离去。
左公明跌坐在椅子上。
“想不到你也会累啊。”易洵走进来。
左公明不言，双手撑着脸。
“这种事情做多了，任谁也会累吧。”易洵叹了口气。
地上的血液与尸体冒出了阵阵白烟，最后，地上只剩下两个布偶。
一个脖子破开，另一个被一把利剑洞穿。
“这么做，都是为了月儿。”左公明道。
“是因为那乌毒之事么。”
左公明点点头。
“既然不想要月儿死，就只能让你变得更为强大。顾甫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左公明放下手臂，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下一组……”
……
四月二十五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床上，地上，墙壁上。
房间的空气里洋溢着林间特有的草木香气，顾甫生睁开眼。
“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少女哀怨的目光在空中颤抖……
手，剑，人，血……
顾甫生猛地用手捂住额顶，心如死灰。
“你……”
顾甫生看向身旁，申屠月正坐在床边。
“这里是……”
“病房。”
是么，我已经住到病房里了么。顾甫生自嘲地笑笑。
“已经，过了多久了……”
“第二天，早上……”
“是啊……”
顾甫生看着右手，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撒撒到手掌上，阳光下飞的灰尘自在的飞舞着。
那种触感……
却无比清晰的传来。
顾甫生痛苦的闭上眼。
“申屠姑娘……你可知道我是一个医生……”
“嗯……”
“医生的职责，难道不是救死扶伤么，为什么现在，我却……”
“其实一条人命也不算什么，杀了就杀了吧，若是你想要钱的话……”
“我说了我不要钱！”
顾甫生猛地坐起来。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难道在你眼中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要知道，我剥夺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性命，我还夺走了在他人心中最宝贵，最珍视，最爱的东西啊！”
顾甫生喊道，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
申屠月低头，两手揪紧了衣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