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轻悄悄在一处枝丛茂密的地方,目光透过枝杈看过去。如果不是觉得低级伪形术反而会使前辈们更容易发现他们,他们就要变成花鸟树木之类伫立在那儿了。他们凑过去时,刚好听见元奴达契说:“那丫头复仇心重,肯定是去找夏丙基了。”
“我也这么怀疑。”芳姬说。
“不用管,她找不着会无功而返的。”元奴达契显得放心说。
“什么意思?小丢去找夏丙基了?”灭幻直突突冲了出去,焦急问。
元奴达契毫不意外他在附近,略一打量他说:“还小丢呢,是南辰,你最好放弃吧,傻,她还轮不着你来操心。把心放下来,她不会有事。”
“她去找夏丙基了?”灭幻无法随着元奴达契这话放宽心。
元奴达契就只好告诉他:“夏丙基销声匿迹了,她找不着的,现在谁也找不到他,所以说放心,那个自不量力的丫头不会碰见夏丙基。”
“夏丙基销声匿迹?”幽涧也直突突冲了出来,芳姬见到他愣了愣。
元奴达契仍旧不意外,眼睛一瞥冷冷和他保持数步之遥的青回,看似漠不关心,其实也在拧眉思考他们谈论的事。
元奴达契说:“还是让你们的芳姬前辈跟你们详说吧。”就朝青回走了去,青回在他刚一靠近时就蓦地快步走开了。元奴达契知道她是躲他,仍然赖脸跟了过去。
夏丙基像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还反攻他呢,他好像知道我们的意图,先躲起来了。”元奴达契在第一次跟映暹碰面谈论这事的时候,无比讽刺说。“我们是不是还有内鬼。”忽然怀疑,就把目光看向了空信。
空信微扬起的脸淡淡想着什么,实在无辜。
映暹说:“也许真是比我们早想了一步。”
“映暹,我第一次觉得你也有算错的时候,好爽。”元奴达契不禁调侃说。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去印证,夏丙基是真的消失了。梵汐呢?自然也跟着消失了。
“我们还是去振臂高呼吧,夏丙基出来——!”元奴达契按捺不住了说。
空信点点头表示赞同,要不然还能怎样?等待一个未知行动的敌人,远不如叫他出来痛快一战。
“要么大家都暴露,要么只能有一方藏着,游戏才能玩下去。”元奴达契小声地狠狠说,略比划手。
“好吧,那就由我,明着去他的两个窝点转一转。”映暹说。
元奴达契和空信一齐朝他看了一晌,有些于心不忍,让他去冒险。
“万一这是他的诡计呢?”元奴达契说。
“还是我去吧。”空信说,考虑着点点头,“万一碰到梵汐了,他还能对我手软一点。”说完一笑,自己都不信。“真的,由我去。”空信又说。
映暹露出了难以抉择的表情,那在他是相当罕有的。
“试一试,只能这样。”元奴达契又说。
“当然是我去。”映暹说,“我还能对付他,你们等我消息吧。”
“好吧。”空信握着他的手好一晌才说。
元奴达契又忍不住开玩笑了:“你放心,万一出了事,你的女人,”说到这一看空信,“他会替你照顾的。”
空信抬脚作势要踹他,他连忙闪开了。
可没想到,映暹几乎就是在夏丙基的巢穴里坐等了好多天,而他真的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
“他应该有更高明的考虑。”映暹无奈说。
就从此证明夏丙基是真的消失了一样。
这天映暹把南辰带了回来,她的确是去找夏丙基了,整个望朱城搜了一遍,自然也包括神殿地宫,就在北尔较西皇宫的宫墙上坐着的时候,映暹发现了她。他们彼此注视了良久,映暹都不知道她苏灵的事,自从她苏灵,他没有回去过,所以看见她意外得很。
“映暹?”南辰对他的样子好奇了半天,像没见过似的。
“你是南辰了。”映暹略喜说。
“是。”她简单的一个字。
“你和谁一起来的?”
“我一个人。”
“单独行动啊,看来你能力很强。”
“当然了。”她一点不谦逊,忽然想起来问:“夏丙基在哪?”
映暹摊一摊手臂望向四周说:“他消失了。”
“消失是什么意思?死了吗?”南辰跳到他面前,不满地瞪视着,当然是对当前形势不满。
“要是死了多气人,当然不能。肯定是躲起来准备更强的攻势了。”
“我要一寸寸击碎他的骨头。”南辰这么说着,目光透出极其恨意。
“小弃见到你了吗?”映暹蓦地问。
南辰半晌不说话,忽然说:“你怎么变这副样子的?”
映暹无奈蹲了下去,扭头吁了口气,那长白须发置于一地的凄凉,叫南辰不敢再问什么了。
她这才回答起他前面的问题,说:“她看见我了,我让她吐了点血。”
映暹眼一瞪,显示吃惊。
“她欠我的,我恨她……”南辰说,蓦地语气一软下来,“好吧,我其实太心疼她了。我让她吐血,是我抑制不住为她的复活激动,拥抱了她,我还想亲一下她的,她脸色太难看了,我没那么做。”
“好幼稚。”映暹只好如此感叹,算是对南辰的印象。
“什么?我幼稚!”南辰气愤地冲他一俯身,他站了起来,“你不理解!你忘了,什么都不知道,不会体会我那时看见她傻乎乎死掉的心情!后来我都想杀了你,我恨你,为什么不想出别的办法!”南辰气势汹汹朝他说着,迫使他向后退了一步,多无辜,他的神情。
“幸亏你复活她了。”南辰说到这露了露笑容,她那饱满得比小弃还要略婴稚一些的腮颊抽动着,渐渐平静下来。
那张脸雪白,五官显得明艳妖丽,尤其邪媚气质的眼睛透露着她是个狠心的丫头,可是坏得无一丝恶意。她跟映暹回到山谷了,映暹像告诫孩子一样跟她说:“你要为你之前的行为做出弥补。”她就摇身变了身寻常的衣服,去见小弃了。
她的头发变短了,柔和弧线的直肩发,穿一件灰淡色立领风衣,平凡只是相对之前的打扮,她给人的新颖气氛可以说还是没变。在空寂山谷的野地上,见到了歪倒在一块大石旁边的小弃,手指盘弄着膝前的长草,眼睛什么也没看,低沉着。
南辰在她身后不让她发觉地匍伏了一会儿,在想用什么办法引起她注意而不使她吃惊。但结果,围绕在小弃周身的药灵蹦跶到了她脑袋上,使她什么也不用顾虑了,小弃顺着药灵的指示看见了她。
“嗨——”南辰微微一笑招呼说。
小弃鼓了鼓喉咙,吓得南辰赶紧撑起一只手掌对准她。
小弃只是平静地转开了脸。
南辰打算她要是吐血就弄晕她,使她沉睡,她只有这个办法。
“小丢。”小弃念了念她的名字。
南辰把紧张的手放了下来,匍伏到她面前,一坐起身,在她面前垂下头说:“为了弥补你,我就再做一回小丢吧。”
“你的新名字呢?”小弃不看她,寂寂说。
“南辰。”
“我知道了。”小弃过了一晌道。
“你的状态真不错。”南辰轻轻赞道。
“没看见我跟石头一样吗。”她跟石头偎了偎紧,她不是在说丧气话,是在搞笑。
南辰没心思笑,只是掀掀嘴角。
怎样能快速帮小弃摆脱这种状态。南辰从她旁边离开后一直忧心这个问题。她谁也不去注意,不时望着天空,满脸思绪。而灭幻只敢遥遥看一看她,接受这理所当然的忽视。
南辰看不出有别的烦恼,她似乎一点也没去想梵汐。
就在不久后,她又独自跑出去了。
“那丫头除了胆大什么也没有。”元奴达契唏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