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莎高声召唤:“快——!不好啦!来啊,都来!”抱着小弃半跪在地上,看见她吐出的血像层层绽开又层层隐没的花影,不断重复着像一种怎么也染不到衣服上去的执着和悲凉。
连梵汐都看傻了,僵愕着,看那倒在地上狠狠发作,带着惨死症状,拼尽全力在咆哮着的苏拉。是的,惨死,身上每处皮肉都绽开了,血溅四处,简直像熟透后炸裂的瓜果。而且是当花龄和婉心正抬着它的时候炸的,因而染了她们一身的红花雨点。此外,苏拉嘴里还不停有随着惨叫声吐出的不堪入目如腐物一般的黏秽物。
极受打击的花龄和婉心像丢了魂一样心惊步乱,大呼小叫起来。
狄撒菲尔和林千千应声赶来,桃宣、玛米蒂也踉跄着围过去。不远处是晴吓得在地上打滚的情形。
“快!用神识共并!”贝莎说着已催动术识。狄撒和千千立即也催动术识,于是三人联合,试着要将还只是萌发期的愈伤术,最大机率地给促发出来。
一阵强风掩面而至,花龄和婉心拧下头去捂住眼睛,叫唤:“哇啊——!”之后,眼里像进了沙粒一般,无论怎么揉都揉不掉,看不清前面。梵汐则不然,他只有一会儿的模糊,视线就恢复了。他这时看见有个小巧的人影正跳到苏拉面前,小豆米?是小豆米!不,应该是师父。不,还是小豆米……
梵汐稍稍犹豫着喊:“师……豆米!”奇光飞舞,师父正忙着施展愈伤术对苏拉进行救治。哇——,梵汐张大嘴巴,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师父这么明目张胆使用仙术,那场面,真炫。
“你们停下!我这里有仙草!”进行神识共并的那三人被匆忙赶来的灭幻给打断。
仙草?他们神识一散,愣愣看向灭幻。原本在投入观赏仙术的桃宣和玛米蒂目光连忙往灭幻身上一聚集。
“不能待在这里,带她去房间,快!”灭幻急急吩咐。这气氛叫人丝毫不敢怠慢,贝莎、千千就赶紧搀起小弃,狄撒会了一眼灭幻,跟他一起催动传送术。
“豆米啊豆米!”梵汐边嚷边振奋地要靠过去,显得不胜欢喜。有一阵没见了,不知是否被挂记,反正自己是挺挂记他的,只是装得冷淡而已。
“孽障!”突然有声音渗入空气,将梵汐的动作打断。这声音当然不是针对他,整个宅子的人都能听见。
桃宣、玛米蒂正蹈手目送传送术离开的几人,于是看见他们被这声音惊吓得差点打断了动作。
“就让你尝尝这祸害他人的滋味!看你还敢不敢苟活!”那声音沉甸有力,宛如贴在人们耳边的咆哮,将一种极是威慑的气氛传遍整座宅子。
小豆米敏觉的目光一露出轻讽不屑的意味,空着两手跳到梵汐面前,说:“闪开!”并不看他。梵汐想要说什么,胸前被豆米一推,于是,他瞬间就被转移到有些远的地方去了。
“谁在讲话!”桃宣双目指天,满脸惊惶,同玛米蒂抱作一团。
那个谁又来一句:“看看这煞物——,带来了什么!”
话音才落,倒在地上的苏拉就蓦地扑腾而起,瞬间异变成了个庞然大物,身上满浴着邪祟的光,液涌着混乱的体表。它朝显得好小一只的豆米迅猛扑下。还在揉眼睛的花龄、婉心二人,看也不看,稀里糊涂撒腿就跑,身体腾跃得飞一样,一面有从地面被震起的飞沙走石敲打在她们身上。
小豆米敏身跃开苏拉的扑袭。已经不是苏拉了,是被敌化了的傀儡。
“妖物!”幽涧喝斥着突然从半空降下,丝毫认不出被敌化了的苏拉,也不察觉豆米的存在。于是他未及落地,整个人就被豆米一个轻灵递出的手势给推了出去,他还以为是那“妖物”攻击了他。
花龄和婉心停止跑动,看着幽涧前辈像断线的风筝划过她们头顶。梵汐也看到了,正打算返回豆米那里,但听见小丢的声音:“怪物!你吃了苏拉!”便连忙辨听着朝她跑去了。
“怪物”瞩目得哪里都能看到。晴看后当场昏厥,桃宣和玛米蒂直呼救命。
杜风忙将莺莺揽进怀里。昭信瞪视着那“怪物”所在的方向,脚步越来越缓,刚好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
那“怪物”迅速绕映暹化作的豆米旋转,将他陷入涡流攻势,淆识的浊象筑起了重重困垒。
嗯,刺激,原来你喜欢这样玩。他眼底一掀要擒拿那幕后操导者的意气,同时,一种术识在意念里轻飘而出,开始唤技。
周遭事物出现了片刻的停滞,限境影响宛如楔流的塞子,蓦地截住了空气里一切有形或无形的动静。这庄严的等待后,唤来了强克物术“裂世”,印象里从未有过的招式。顿时,恢弘律整的锐伤之气携克物术的光四下里贯穿流蹿,肆无忌惮。
地面震颤着像是要裂开,整个宅子岌岌摇晃,锥毁钻灭的力量生发出来,在即要展开一场奢靡屠戮之前,用打落开在枝头上的花,和长在茂枝上的叶来作为警示。
他慌了,急忙唤出惜物守护的力量,进行扭转,一面有那人的声音鬼魅一般响起:“是你吗映暹?瞧瞧你啊,这是要滥杀无辜吗?为了那个孽障?——哼哼。怜悯苍生和怜香惜玉比较起来,你更擅长后者吧。”
他表情一沉,有了些许沮丧。
为什么控不住这有如条件反射般的术力?发放时,像决堤的江流,来不及分辨,不容三思。这类似的体验已不止一次了吧,让他十分困扰。
梵汐明明觉得自己就要飞去天外了,身子在猛一蹿离地面后又猛降了回来,有惊无险。和他有着类似遭遇的小丢——他差点握住了她,以及滞留在附近的婉心和花龄,也都像他一样飞起来又落下去。
“哇!”桃宣和玛米蒂在为那神出鬼没的声音感到费解的同时,吃惊看着飞走的花又重回了枝头,衰败的草木又重新变得兴荣了。
杜风、莺莺、昭信三人都跌倒在了地上,他们分别挂着做梦一般的表情。
随着弱减下去的余震,刚觉了脚下的安稳的路娜贝莎,还在摇晃着上身从屋里钻出来,站在了起居楼二楼的楼廊上。屋内,灭幻、千千、狄撒在用仙草——一棵盈溢着美丽血光的草,为小弃疗伤。
“怪物”已然被尽管只上演了一点前奏的“裂世”,给贯穿成了许多悬浮在他周身快要消散的碎片。他以那个小身体的模样伫立着,若有所待。目光深入碎片里,其实是在警敏着那一直藏匿在暗处的声音再度出现。
只要那声音再出现,他就会立马顺着感应把他揪出来,让他无处可藏。然而那声音像是明白他的心思一样,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