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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口语表达技巧(1)

有声语言的交际作用是通过代表一定意义的声音来实现的。

有声语言最基本的构成元素是语意和语音。就语意和语音的关系来说,发出的语音是由一定的语意决定的,而语意则是靠一定的声音外化达到实现其交际作用的目的。尽管语意是有声语言内容的核心,但语音也同样是语意的重要构成手段。在具体语境下,语音的不同处理会使一个词、一个句子生色,具有新的表现色彩。发声方法和声调所形成的语音可以改变一句话的价值。语音的创造性处理,可以加强语意的表现力和丰富其内涵,增加语言整体的表情达意的效果。

人们运用有声语言进行演讲、论辩、讲故事等的活动,是带有一定创造性的语言实践——说话者要把一些书面言语转化为口头言语,把按空间形式传递信息转换为按时间顺序传递信息。这就要求说话者要按有声语言时间运动的规律来重新组织书面的内容;同时,说话者也并不是单纯地传递信息,他还要传达感情和态度,这包括文字本身所具有的感情态度和说话者本人的感情和态度;在传达过程中,还要针对听众的实际需要,运用语言技巧,引起听众共鸣,以实现说话的预期目的。

有声语言的表达技巧一般包括:停顿、重音、语气、语调、节奏这五个方面,它们各有侧重,相互区别,又具有共性,互相沟通。下面将分别予以说明。

一、停顿

日常说话,谁都不是用一口气说到底,总是在短短一句话说完之后,或者在句中适当的地方有个大小不同的停顿,在这个停顿之间换进新气,这就好像在书面语里,每句话的末尾加上一个标点符号,表示要读者在这里略微停顿一下一样。要是说话没有停顿像连珠炮似的连续发射,将会失掉语言作为交际工具的作用,也就不成其为语言了。

语言所以要有停顿,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生理上的原因不得不停顿,但这个停顿对于语言停顿的必然性来说,并不是主要的。假使我们只为了换气停顿,那么说话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气流量大小一直说到底,气流用完后再换气,这样停顿的间隔就大致是平均的。然而,语言停顿的间隔并不是均等的。随着语意的简单或复杂,句子就有长短的不同。句子的长短并不影响呼吸,在边说话边呼吸的过程里,也不因句子过长而使肺里的气流感到不足,这是呼吸运动的自然功能,也是呼吸节律和语言停顿的自然结合。如果由于说话而使肺中的气流枯竭,它将破坏语言的节奏,影响语言的逻辑性。

另一方面是由于语言本身的需要必须要有停顿。语言是手段、工具,人们利用它来交际,交流思想,达到互相了解。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让人家听懂说话人的言语内容,既然要让人家听懂,就必须给人家听懂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停顿,简言之,也就是没有语言的地方,停顿是语言之间的空隙和间歇。停顿是语言表达的重要因素之一,它要服从语意表达的需要,要服从抒发情感的需要,而不是单纯服从生理的需要。应当特别指出的是,停顿应是思想感情运动状态的继续和延伸,而不应是思想感情的终止、中断和空白。恰到好处的停顿,应该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关于怎样运用停顿将从下边的一些例句中试以说明。

1.为造成时空感的停顿

我们找遍了整个世界,

呵,总理,

你在革命需要的每一个地方

辽阔大地,

到处是你深深的足迹。

我们回到祖国的心脏,

我们在天安门前深情地呼唤:

周总理

广场回音:

“呵,轻些呀,轻些,

他正在中南海接见外宾,

他正在政治局出席会议……

第二节中“周总理”之后应有一个较长的停顿,给人造成一种呼唤声渐渐远去消失,人们侧耳聆听广场缓缓传来的回音的时间感和空间感,这样才能很自然地、合乎生活逻辑地转到下面“广场回音”句。

2.区分语意的停顿

例(1):哥白尼认为/日月星辰绕地球转动这种学说是不对的。

在“认为”之后的停顿,造成的语意是哥白尼否定地球中心说。

例(2):哥白尼认为日月星辰绕地球转动/这种学说是不对的。

这句话在“转动”后停顿,造成的语意则是哥白尼持地球中心说。很显然,第(2)句的停顿是不正确的,完全违背了原来语意的表达。

3.并列性停顿

在一些并列性的语句中,以及在并列关系之前领属性词语之后和在并列关系之后总括性词语之前,都有较长时间的停顿。这样就形成了合—分—合的分合关系。如:

在正午最热的时候,竟和夜里一样幽静、芬芳、凉爽。

“和夜里一样”是领属性词句,要有一个较长的停顿。“幽静、芬芳、凉爽”是分句,每个词之间有个小的停顿。

又如:

这些石狮子,有的母子相抱,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像倾听水声,千态万状,唯妙唯肖。

三个“有的”是并列词句,之间要有适当的停顿。“千态万状”和“唯妙唯肖”。

4.判断性停顿

当我们边思索边说话时,往往会进行某种停顿。有声语言中,为了表现思索、判断的意味,就要在那些需要思索、判断的词句上运用停顿。如:

依我看……你还是……还是不去为好吧,对,还是别去了。

这里就包含着一个思索、判断、反应的过程。停顿时,每个词组前边的那个音节拖长些,以表现思索、判断的心理过程。

5.强调性停顿

有时为了强调某个句子、词组或词,就在其前边或后边,以至前后同时进行停顿,使所要强调的词句突现出来,其他不强调的词句中,若有停顿的,也相对缩短一些时间。如:

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

非人工所能建造的

纪念碑。

这句中“纪念碑”是要强调的,可以在前面安排一个较长的停顿。又如:

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

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

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

喂养了,

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

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

去取得,

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

祖国呵,

我亲爱的祖国!

这节中三个并列的“你的”中的“你的自由”应是强调的词组,在“自由”之前可安排一个较长的停顿,使三个并列词组有一个重点,不至于平板、单一。

怎样合理地、恰到好处地运用停顿,是一个非常复杂、具体的语言技巧,以上分析的只是一些稍有规律性的大致情况,而在具体的语言实践中,还必须根据不同的语境、语意作相应的处理,有时人们为了表达特殊的语意和思想感情,甚至还会出现完全违背语法逻辑的停顿(也叫心理停顿)。但不论是何种停顿,都必须掌握两个原则,一是停顿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二是语断情不断,音停意不止。

二、重音

我们运用的有声语言都是由众多的词、词组连成一体的。这些词和词组在表露某种思想感情的时候,在达到某种具体的语言目的的时候,就不会是同等重要的,一律并列的,它总是有的重要些,有的次要些,否则将会形成“机器式”的语言,听起来很不自然,语言之美也就消失了。更重要的是,由于语词的轻重不鲜明,便会引起语意含混不清,不能正确地表达出说话人的内心活动,甚至因而丧失了语言作为传达思想的工具的意义。所以,重音是造成语言表现力的主要因素之一,语言的清晰度和说话人的感情色彩,常常是依靠重音的运用来实现的。

普通话里的重音,可分为词的重音和语句重音。词的重音表现在某个音节上,是固定的、基本的。单就其轻重程度来说,可分为“重”、“中”、“轻”三个等级。由于词的重音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我们只就语句重音来分析语言表达的某些技巧问题。

1.语句重音

我们平常说话,每句话都有一个中心意思。要把语句的中心意思表达清楚,语句里的语词读音就必须有轻有重,这样才能使听话人抓住语意的重点。因此要根据句子内容的需要和词在句子中的地位,来决定语句重音的位置和轻重程度。以一句简单的话为例,“你为什么要来啊”?把重音放在“你”字上,那意思就是:我叫他来,并没叫你来呀!如果把重音放在“为什么”这三个字上,意思变成了:我不明白你来的目的,或者是我明白你来的目的而故意问你;如果把重音放在“来啊”这两个字上,就变成了埋怨的意思:你啊,不该来。可见同样一句话,由于说话目的不同,着重点不同,重音的位置也就随着改变。

语句重音的问题实际上是词或词组在句子里的主次关系问题。这种主次关系是多层次、复杂而细致的。重音也有主要重音、次要重音,非重音部分也有比较主要、比较次要的区别。一般说来,每一个语句至少有一个重音。重音愈精,语意愈明。多重音造成的多目的是令人捉摸不定的。如:

“然而鲁迅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在我心目中男子汉的座位上,永远占据了第一把交椅的人”。

这句中的“鲁迅”、“真正的”、“男子汉”、“我”、“第一把”等词均可作为重音,但是要使全句语意更集中,表达更精确,就必须确定一个主要的重音,根据全篇文章的主题来看,把“真正的”、“第一把”作为主要重音更为确切一些,而其他几个词则作为次要重音处理。

语句重音的位置是没有绝对、固定的。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只从文字语言的形式出发,而应在把握重音与思想感情的运动,重音与语意整体主旨的内在联系上下工夫,经过认真分析,反复推敲,从而确定准确的重音位置,否则在复杂的语句中就容易把重音位置摆错,影响表情达意的明确性。

2.强调重音的方法

(1)重音重读。这是一种常用的方法,就是在重音词上加重音量、音高或音强,或延长音长。一般表示粗暴、愤怒、激奋、昂扬等的语词重音常用这种方法。

(2)重音轻读。重音,不能望文生义,绝不是“加重声音”的简称。把重音仅仅理解为声音上的加重,不论从内容的主次关系上看,还是从重音的表达技巧上看,都是片面的。这种理解必然会带来表达上的单调平淡和主次不分。一般表示谦逊、温馨、沉静、深挚等情感的语句重音,常常用重音轻读的方法来表现。例如艾青的诗歌《我爱这土地》中“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暖的黎明”一句中的“温暖”一词,则以轻读为宜。

同样是重音词,若用重读和轻读两种方法来念,有时在表达效果上也往往具有不同的色彩和含义。例如“你给我站住”中的“站住”一词,若用重读,表达的是一种威喝和命令的意味。而用轻读,除了有重读的表达意思外,则又多了一层不容改变的内在的坚定性。

重音轻读是语言表达中要求较高、难度较大的外在技巧之一,这种技巧是建立在真实、丰富的内心情感之上的。如果说话人缺乏真挚的内心情感体验,纯粹是玩弄技巧,那么在重音轻读的处理上就难以收到准确、真实、自然的表达效果。因此,在进行口语表达、尤其是表达一些内涵较丰富、情感较浓厚的内容时,不仅要做到语意准确入理,而且更重要的还必须做到言必由衷,语必人情。

3.利用停顿托出重音

这种方法与前一节中强调性停顿类似,故不再另文说明了。

三、语气

语气是具体思想感情支配下的语句的声音形式。由于整体表达和整体思想感情的运动状态的要求,由于各个语句的本质不同、语境不同,每一语句必然呈现出“这一句”的具体感情色彩和分量,并且表现为千差万别的声音形式。语气既然是一种声音形式,它就不是隐藏在内心的东西,而是一定要表露在声音上的。一定的语气色彩和分量,必须固着在一定的声音、气息形式中,接受者总是通过说话人的声音、气息形式去领会思想感情的。

语气的感情色彩,是指语句包含的是非和爱憎等。是非,是指正确、错误、反对、支持、赞扬、批判、郑重、亲切、活泼、严肃、坚定、犹豫……态度方面的具体性质。爱憎,是指挚爱、憎恨、悲痛、喜悦、热情、焦急、恐惧、疑虑、冷淡、愤怒……感情方面的具体性质。态度、感情交融一体,就可以展现出各类语句的丰富多彩。就每一句话而言,其色彩又是极为具体细微的。以上列举,只是一个大体范围,有了这个大体范围,我们就可根据一定的语言目的,一定的语言背景,一定的语言环境,一定的语言对象等,使得语气色彩尽可能地贴切,避免笼统、单一。

语气色彩是十分丰富的,而有时又是多种多样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的,并且在语气中多层次地显露出来。这多种多样的感情肯定有着主次之分,或以爱为主,渗入喜、悲等;或以恶为主,渗入怒、惧等;或以欲为主,渗入喜、怒等……如果不深入体味作品,不从各个角度去引发感情,就难免会使语气的色彩同语意不合拍,情意不和谐、格格不入。要是仅从概念出发,“这一句是喜悦的”、“这一句是悲痛的”,那就必然导致语气平淡,甚至言不由衷,虚假生硬。

语气除了感情色彩的丰富之外,它本身还有分量上的变化,而且也同样十分丰富。所谓分量,是指要显示出是非、爱憎的不同程度的区别,也可以叫做分寸、火候。同样是喜悦,有的地方是极为喜悦,有的地方则只是比较喜悦;同样是愤怒,有的地方是十分愤怒,有的地方则是稍有怒意等等。一般来讲,分量总是有轻有重的,而且,它是一个多级概念。分量是在比较中显露的,我们具体把握分量的差异时,可以用重度、中度、轻度来区别;而在一篇之中,一句里面,它们又各有其具体表现,主次不同,分量不一,级差众多。所以,只能求个大概,绝不可简单区分,机械从事。

四、语调

1.语调的构成

在汉语里,字有字调,句有句调。我们平常称字调为声调,称句调为语调。字调(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的语音因素,主要表现在高低和长短的变化上;句调(抑、扬、顿、挫)则不仅和高低长短有关,而且和声音的轻重、快慢、停顿以及这些因素在程度上的变化都有关。语调就是利用这些因素把说话人的思想感情和态度表现在语音上,形成不同的高低起落线。

例如:“你看”!这个简单的语句,要是把这个短句说得高些、平些,并且说得紧凑些,而带有惊讶的神气,则表示让对方向远处看,比方说:

“你看那座山多么高哇”

要是把“你看”!说得低些,降得慢些,并带有不太满意的情绪,则表示让对方向近处看,比方说:

“你看把书弄坏了吧”

要是把“你看”说成既高又升的上扬调,并带有怀疑的神情,则变成疑问句,表示怀疑对方到底想不想看,比方说:

“你看你不是说不看吗”

以上例句,只是为了说明语调的复杂性,同样是升调或降调,但升降的大小,则可表示出说话人的不同思想感情和态度。所以,语调的研究要和心理语音学联系起来。因为语调是根据说话人内在感情的起伏变化来决定的,只要说话人的思想感情和态度有了变化,语调也就自然随着起变化。也就是说,语调的变化是符合说话人的思想感情和态度的。

2.语调在语言表达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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