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那日见平北军匆匆离去,便派遣心腹悄悄跟着,打算看热闹,听到平北军损兵折将,伤亡几万人,不禁在心中得意万分,心想我高升和匪寇对峙几个月,也没有折损这么多人。正得意间,突然又收到消息,说定北侯王云带着另外三将去燕云山了,当即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这位给招来了。王云是谁,高升比任何人都清楚,当时刚出任元帅,毫无身份背景,一上任就斩了几十位权贵禁军校尉祭旗,而且是让人直接冲进各位大人家里强行抓过去砍了的。想到这里,高升心里就在害怕,这王云不会一怒之下,真的把自己给宰了吧?当即,也顾不得看平北军的笑话了,连忙修书两封,一封给皇帝,一封给家里,全都据实相告,因为怕此事万一闹大,皇帝反正也能得到实情,不如趁着皇帝对自己喜爱,直接认错,再加上自己家三代都是禁军统领,对皇室忠心耿耿,只要家人去皇帝面前说说好话,皇帝应该会下旨保住自己。
王云到了燕云山,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二万三千具尸体,又看到一大片正在接受治疗的战士,眼圈直接红了,这可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啊!而且,这些人身后,还有数万个家庭等着他们去照顾。沉默了很久,王云亲手拿起一把铁锹,挖起墓坑来,众人纷纷动手。
挖好墓坑,王云亲手抱起一具尸体,放了进去,道:“兄弟,走好!”众人纷纷效仿,王云又让书记官等级阵亡者姓名,自己飞身而起,到了峡谷顶端,从未出鞘的尚方宝剑直接从剑鞘中跳出,到了王云手中。王云对着峡谷峭壁,一剑斩下,众人只看到一片剑光,就看见峡谷一侧数十丈高,数丈宽,一丈厚的巨石便离开了峡谷,关卡硬生生从一次只能进几人被王云扩大到了能进十余人。
王云收剑,四大将军带着众将士,使用绳索等工具,帮助王云把巨石运到墓群前,竖立了起来,形成了一大块墓碑。王云再次出剑,只见石屑纷飞,王云亲手开始刻画下墓志铭。因为人员名单很多,王云一直刻了一整天,才刻画完毕。
王云带着众人,对着墓碑行礼,道:“你们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兄弟,也是我亲手葬下的兄弟,一路走好!你们的仇,我王云来帮你们报!”众军士齐声大吼:“我们帮你们报!”
王云转身,大声道:“这些葬在这里的,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还有他们的家庭需要照顾,请书记官等下公布他们的家庭情况,如果兄弟们有心,便多去看望照顾他们的家庭,王云在此代他们谢过大家了。”众人齐声答道:“是,元帅!”在他们心目中,王云始终是他们的元帅。
停了一阵,王云直接命令道:“张虎,上奏章,直言此次事件经过,要据实上报,用信鸽发消息,只给你半个时辰时间。”张虎连忙去书写奏章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张虎回来了,道:“禀元帅,奏章已发出!”王云道:“每一千人出一个代表,一起去见证为兄弟们报的第一个仇,其他人等,守好此地,若是有半个匪寇从此处下山,军法处置。”众人齐声答应,不到半刻钟,走出三百来名将士,站在王云身前。王云大手一挥,道:“跟我走,出发!”便带队往山下走去,四大将军和那三百来名将士连忙跟上。
皇帝正在皇宫御书房看书,此时,太监来报,说是张虎张将军用信鸽传信回来了,皇帝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详细讲述了平北军道前线后于匪寇的交战情况。刚开始看,皇帝还是笑容满面,可是看到后来,却是哑然失笑,道:“这个高升,倒是有点小肚鸡肠了,回来朕可要好好的罚他。”在皇帝看来,打一次战争,死伤几万几十万人,都是正常之事。高升是他的禁卫军统领,皇帝对高升的信任可想而知。
放下书信,皇帝继续看书,过了几个时辰,太监又来报,高统领的书信也到了。皇帝不禁乐乐,暗道你们两人闹矛盾居然搬到朕这里来了。打开书信一看,果然,高升直接承认了自己所作所为,并且请求皇帝宽恕,皇帝边看边笑,道:“这个高升,倒也敢作敢当嘛!”继续看下去,这下,皇帝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笑容了,只见高升在信中说王云已经去了燕云山,极有可能会去平寇军找高升,所以高升向皇帝请求一道圣旨保命。
皇帝急忙问太监:“快去查查,定北侯现在何处?”太监转身离去,不到一个时辰,太监来报:“定北侯于前日离开侯府,随行有四大将军,不知去向。”皇帝大惊,连忙道:“快给朕发两道圣旨:一道用信鸽发给平北军,告诉张虎,朕不日要亲自前往悼念阵亡将士,让定北侯和四大将军务必留在燕云山不得离开。一道由总管太监亲自携带前往平寇军,告诉王云,刀下留人,必须给我保住高升的性命,一切等朕亲自定夺。”又道:“用皇宫内最快的战马!”发完两道圣旨,皇帝依然觉得眼皮直跳。王云是什么人,皇帝可是很清楚的,别说曾经冲进京城各位大人家里,抓了他们子嗣用来祭旗,便是王卓,如果不是皇帝再三下旨要保全王卓性命,估计也会给王云弄死在北边战场。别人一场战事下来,往往俘虏要占多半,而王云呢?从白水郡一直打到蛮国大都,俘虏不过数万人,而歼灭敌人两百多万,皇帝还看了战报,知道王云指示倪胖子在一个绿洲上把整整三十万蛮军活活饿死了二十五万,此人的杀心极重。
正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太监又报,说是高升父亲高强求见,皇帝只得让其进来,高强一到御书房,便是双腿跪地,哭诉道:“求陛下救救我升儿啊!”皇帝正心烦,道:“我已下了两道旨,救不救得了他,就看他的造化了。你说你儿子也是,没事去招惹王云那个杀胚做什么?还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信鸽很快便飞回了燕云山,校尉打开书信,见是一道圣旨,看完圣旨内容,众校尉一商议,直接写了一份回报,说是得皇帝挂念,平北军将士深感圣恩,不过定北侯已带着四大将军和几百军士离开了,他们恐怕暂时是无法接到圣旨了。信鸽再次飞回皇宫,不过两个时辰后,太监取了书信,交给皇帝,皇帝此时正与高强商议补救的其他办法,看到书信,高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儿性命休也!”
皇帝道:“我还有一道圣旨,让总管太监带着骑最快的马去平寇军保高升一命,希望来得及。”高强这才恢复一点生气。
王云带着数百人,足足赶了一日一夜的路,这才赶到了平寇军大营,此时,早有眼尖的士兵看见王云等人,跑去向高升偷偷汇报,高升这下是吓得魂不附体。王云时从大营大门直接向中军帐走来的,此时如果出去,必然会被撞个正着,四下一望,只见角落有一个自己用来装盔甲的箱子,箱子不大不小,应该能装下自己,连忙跑了过去,钻进箱子,盖好盖子,同时嘱咐兵士说自己有事外出了,不知道何时回来。
王云带着人走进了中军帐,四大将军跟随,其他人暂时都留在外面。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士兵在整理桌面,便问道:“你们统领高升呢?”士兵答道:“先前也不知道有何事,带着人出去了,也不知道何时回来。”王云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在此等他。”也不等士兵说话,直接就坐在高升平常坐的椅子上。
刚一坐上去,王云就发觉不对,这椅子居然是热的,之前分明是有人坐在这上面,军中规矩极严,中军帐的主位椅子,只有统帅或者更高官职的人来才敢坐,其他人绝对不敢坐的。当下不动声色,细细观察了起来。王云想道:“我从正门过来,要是出去了,肯定能看见。那便只能是还藏在这营帐之中。”营帐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完,能藏人的地方,估计也就那个角落里的箱子了。
当下对倪胖子道:“倪胖子,给本候去把角落里的箱子搬来靠脚!”倪胖子起身便朝箱子走去,那士兵忙道:“侯爷要靠脚,小的去给您搬几个软的垫子过来。”王云没说话,不理他,倪胖子走了过去,伸手去搬那箱子,却是发现箱子挺沉,想到王云平时从不拿东西靠脚,便知道有问题,直接用左手拿住箱子,右手握拳,一拳就砸在箱子上,箱子当场被砸了个稀烂,一道人影直接掉到了地上。仔细一看,正是那高升。
倪胖子阴阳怪气的道:“哟呵,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堂堂平寇军统帅,居然在自己营帐中钻进箱子里躲猫猫。”高升此时早已吓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听倪胖子的调侃,双腿跪地,对着王云求饶道:“侯爷,高升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王云没有看他,目光看向了帐外的数百人,悠悠的道:“我只是来做客的,给不了你生路,你想要求人,就亲自去和我那阵亡的二万三千兄弟们去说吧!”又转头冲着张虎道:“现在你才是平北军的大将军,要怎么为兄弟们讨个公道,就看你的了。”
张虎领命,直接一手提起高升的衣领,像是拎只小鸡一样直接拎到帐外,当着数百平北军将士和更多平寇军将士的面,大声道:“此人,故意修改作战计划,将四十几万贼寇放走,害了我平北军几万兄弟的性命,按照军法,当如何?”众平北军将士齐声道:“斩!”
张虎继续道:“如今,众兄弟英灵尚未走远,我这便斩了此人,为众兄弟报仇!”便从腰间抽出大刀,举了起来。正在这时,远远的听见一声大喊:“圣上有旨,王云接旨!”只见一匹火红大马正飞速赶来。张虎正在发愣,账内王云突然开口厉喝道:“斩!”张虎条件反射,一刀砍下,顿时,一颗头颅掉落在地,向前滚了好几圈。
王云这才起身来到帐外,单膝跪地,高声道:“臣王云接旨!”那匹火红大马冲到帐前停下,上面一位年老的太监大声道:“王云接旨!刀下……”还没把留人两个字念出来,眼角突然就看到滚落在地上的人头,当场再也念不下去了。
王云等了一阵,见太监不念了,便道:“臣王云遵旨!”便站了起来,反正圣旨也就念了两个字:刀下,也不知道王云尊啥旨。
太监叹了口气,对王云道:“侯爷,你这杀心,也太重了,高统领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人啊!”王云答道:“凡大晋国民,皆为陛下之人!这个我明白。”太监又道:“你不明白。”王云道:“我明白。”太监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打着马转身慢慢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