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大雪纷飞,三人裹在被子团中脚缠着汤婆子说着君和生日会的事情,她们决定把陈珖的身份编造为君和的救命恩人江湖侠客,如此这般也不怕别人去寻找,反正易容了谁也见不着真容。
“对啊老陈,怎么这么久没有听过你说殷明瑧的事情?”
陈珖被君和的一声老陈给震住了,吃着柑橘都差点被呛到:“咳咳咳....你着称呼怎么这般奇怪,糙汉子似的。”
安安听到自家姑姑的轻咳,便在陈珖身后给她轻拍后背舒舒气,她想着天气凉这孩子偏偏倔强不愿意白天盖被子,回头就把安安捉到怀里好好盖着。
君和看到这一幕也在一旁艳羡地说道:“谁说的你们是姑侄,在我看来倒是更像母子。”
令雯也含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君和就更加感叹了:“当年我便是决定着要不要出国去领养一个孩子玩玩的,倒是现在看到你们这般心中此意又起了。”
陈珖拨了一个柑橘拔掉丝络给安安嘴里送了一个,“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你领养回去直接说是自己的私生子,那便是直接解决了你的大难题。”
君和拍了拍陈珖的手臂,扁着嘴夺过她手中剥好的柑橘,“恐怕不止解决了难题,还直接解决了我!”
陈珖和令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嘴里吃着冬日里冰凉的柑橘倒是别有一番惬意之感。
她给令雯也递过剥好的柑橘,令雯轻口咬过,后说到:“对了,衣服貌似已经差不多做好了,不日便会送上门来。”
说的是君和生日会的衣裳,君和说到时候有不少的名门贵女也会来,到时候少不了争奇斗艳一番,于是连忙叫人去做了几套新衣裳到时想着惊艳全场。
相比于君和的上进心,陈珖和令雯倒是没什么热情,令雯是不想太引人注目以免出了什么岔子,陈珖便更加不用说了,恨不得第二天拉肚子或者风寒去不了。
小雪开门走了进来,寒风潇潇而入还带上了几片雪花,遇上屋内的温暖一下子消融化为水珠。
“姑娘,这是南方新鲜送到的冰糖桔,阿辉说入口甘甜味如冰糖,一路上怕被冰冻都是暖炉保存的,整整四箩筐。”
君和从暖被中摆脱了出去,惊讶地接过橙晃晃的冰糖桔不免感叹,“这年头居然就有了冰糖桔?真是怀念啊,架空世界真是好,要是有辣椒那就更好了。”
她带着一篮子冰糖桔重新钻到暖被之中凑到她们脚上,陈珖轻轻地踹了她一脚,“冷死啦,别靠近我家宝贝儿子!”
安安心中一直期望着陈珖可以是自己母亲,听到她这般说来便欣喜靠在了陈珖怀里抿嘴暗笑,君和立马应和,“是啦是啦,不冷到你家宝贝儿子!”
随后就委屈地靠在令雯肩上,令雯拿起冰糖桔细看一番,“这冰糖桔口感冰甜无论是品相个头都是极好的,恐怕皇宫里也并无多少。”
“何止,皇宫里根本就吃不上,也就殷大首辅有这能耐用来讨别人欢心啊,我们这些居然还是沾了你的福。”
君和用手戳了一下陈珖的肩膀,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可不是,一路上怕果子受寒还带上暖炉,真是令人羡煞。”
令雯也学着君和戳了一把骄傲忍笑的陈珖,她虽然非常骄傲倒是还是立马抓过一个首先尝尝,扒皮去丝一口咬下,“果真是甜!”
她笑得月牙弯弯,给大家分了点便又扒了一个一口咬下。
小雪忍笑地捂了一下嘴,“姑娘莫要贪嘴,冰糖桔湿寒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到时候奴才们可要领罚了。”
陈珖笑着嚼完一个,对她们说道:“你们快回去屋里暖和吧,大雪纷飞的可别冷着了。”
小雪鞠躬行礼着退了下去,待吃饱喝足雪停了之后才散去。
到了夜里就实在是坐不住了,无论是阿辉还是乾风都像是避着她一样根本就问不着殷明瑧的消息,平日里他们都会假装有意无意地透露消息的,如今又为何这般?
“小雨。”
陈珖唤了小雨进来,她站在陈珖跟前等待着她发令。
“乾风和阿辉可在?”
小雨想了一下,“好似出去了,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陈珖凝眉,“奇怪了。”
“姑娘可是什么事情有疑虑?”
面对小雨的疑惑陈珖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倏然站了起来,“我要出去一趟,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替我看好安安,若是有必要便去首辅府邸寻我。”
小雨自然是明白了她疑虑些什么事情,立马拿出夜行披风给陈珖披上,“知晓了,姑娘注意安全。”
陈珖对她点头后就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二五四三。”
“一六七八二。”
这些数字是暗卫们交班的暗语,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其中便每人每日都不重样,他们点头准备互换位置,不料在夜色之中突然跃出一个人。
“什么人!”
暗卫拔剑出鞘准备击下来人,稍微眼尖一点的暗卫率先发现陈珖的身份就按住旁边的人:“等下,是郡主!”
陈珖落到他们旁边,本来三人都是在屋顶上,陈珖下落之际瓦片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她略带不好意思的神情看了一眼脚下的碎裂瓦片,实在是来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的分寸。
“郡主。”两人拱手鞠躬,陈珖点头看着他们:“你们家主上呢?”
暗卫迟疑地对视一番,“主上外出江南,许是需要一些时日才会归来,郡主莫要挂心。”
“哦?”陈珖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思索了一番,“如此我就去他房间呆一会。”
暗卫立马急了,拦住陈珖,“郡主,主上真的出去了!”
“既然出去了那你们为何拦我?难不成他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娇娘子?”
暗卫吃瘪,陈珖不管不顾地跑到他房间,只见他房间内真的藏了人!
看到有人闯了进来这人便是很惊讶,可是看旁边的暗卫和侍女都不敢阻止发声,他就明白这人的地位了。
“你是谁?”陈珖看着眼前这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人,突然发现他手中的药箱心中一紧立马跑去床前查看。
殷明瑧果然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嘴里似乎是在呓语些什么,额间还还冒出不少细汗。
“这是怎么了?!”
陈珖低吼,难怪阿辉和乾风都避而不见,肯定是殷明瑧下了死命令不许透露于她!
旁边的侍女暗卫都不敢发声,殷明瑧下了命令,若是他们说了便是掉脑袋的事情,只是又怕得罪了陈珖都恨不得立马逃出去。
陈珖听不到旁人的回答,情急之下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重重地砸在他的蚕丝被上。
伸手覆上他的脸颊皆是一团虚热心中更是毫无耐心,“说!”
旁边的大夫见无人回答便主动站在一旁回话:“首辅大人前日遇刺,连日高烧不退,如今陷入昏迷实在已然内耗严重,连药都吃不进去了,在这样下去怕是会回天乏术。”
陈珖紧握拳头,红着眼愤怒地看着殷明瑧,“为何要瞒着我?!”
好一会她才按住了自己的情绪,“把药留下,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们愣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与大夫一同出去。
陈珖突然间手脚无措,抖着手擦干自己脸上的泪花,拿起一旁的药轻轻吹了一下。
“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你这竖子果真会折磨人。”
倏然又滚落了一颗泪珠,如刺在喉,她搅动着药羹让热烫快点降下温度,“你若是好了我便就原谅你,其他事情一笔勾销,来....”
她勺出一勺浓浓的药汁放到他的嘴边,无论怎样他始终是不张嘴,她心中顿然还是慌的。
“阿瓓,乖乖喝药,我们....我们还要回平阳成婚的.....”
她放下药,伏在他的身旁失声痛哭了起来,“阿瓓,你被吓我,我害怕.....”
“我好怕....你快醒过来.....”她已然泣不成声,好些时候都快喘不过气了。
突然殷明瑧在被子里的手动了一下,陈珖立刻察觉了出来便在他耳边试探地唤了一声,“.....阿瓓?”
殷明瑧脸上并无异样,依旧还是呓语昏迷,但是她知道他应该还是有意识的,就在他耳边落下一吻:“阿瓓,要喝药,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这次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什么都是你来作主!”
她拿起那碗药自己喝进一口以嘴渡药,殷明瑧果然有反应了,起码那些药他还是喝了进去。
连续灌了好几口着一碗药总算是喝个清光,她把侍女唤了进来收拾了一下,询问了大夫服药的情况和饮食注意事项,整整一夜都伏在他的身旁候着,到了后半夜体温终于是恢复了正常,陈珖这才眯了一小会。
待天明之后陈珖用完早餐就给他喂了些稀粥,大夫也过来看了一下说是病情已经稳住了,但是给殷明瑧伤口换药之时发现凶徒在他的心口处落下一刀,连带出周围血肉模糊的一片。
陈珖心中惊讶不已,这行凶的刀具分明就是他们平阳生产莲花刃,刀入顺开刀出逆血,如果这行凶的不是平阳人那便是....有人想要嫁祸给平阳!
如此之事若是皇室所为那大部分原因少不了是对殷明瑧的试探,陈珖看着这伤口心中沉重,更多的还是担忧他的伤势。
“伤口已经有了愈合之势,夫人不必挂怀,只需要按时服药大人这两日内必然会醒过来。”
陈珖对着大夫福了福身子,“有劳大夫了。”
侍女带着大夫出去拾药,屋内又剩下了她与殷明瑧二人,正是大雪纷飞的日子,陈珖的耳中只余下炭火噼啪交织的声音。
看着他许久,迟迟都说不出话来,如今他便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从来没有一天会让她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他在她心中已然是扎根至深,竟一直缠绕着心脉逐渐遍布她全身,他稍有差池陈珖便能在一刹那间感受到心中那种如大坝决堤般汹涌而来的绝望。
“快点醒过来,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