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闻言眼里划过一丝怒气,又转而笑道:"哦?此事若是晟帝有意,自然甚好,朕想知道,晟国想亲娶胤国哪位女子?"
胤帝知道虽然他没有将囚禁俪姬之事公之于众,可现在他们晟国必定早已暗自知道,即便人早已送到他宫里,可不管怎样此事也与晟国颜面有关。那日他下旨时也思量了许久,可他断然不能容忍此事!
此事是胤国理亏,可若放在明面上掰扯此事,必然会弄得两国之间闹得不愉快。所以即便他不愿以和亲来巩固盟交,也没有办法,想来也许只能任由晟国求娶了,他胤国出众的将军郡主,世家小姐也不少,既如此便也忍着脾气,这般过去算了。
"晟国想要亲娶的，便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公主-七歌!"
胤帝听到使臣所言,顿然震怒,起身拍桌,怒目视之:
"你再说一遍!要娶谁?!"
歌儿可是他最宠爱的孩子,这晟国竟如此得寸进尺,未免太过分了些!
可那使臣却并没有被胤帝强大的气场震慑到,只平静的阐述己见:
"陛下!晟国亲娶七歌公主,可是晟 帝的意愿,早年间便听闻陛下的诸多子女之中,便只数七歌公主最为出彩,才华出众,其容颜也不可小觑。那日宴会,臣有幸得见,只觉不虚此言!况且,晟国亲娶的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陛下,不觉得此事是双赢么?"
胤帝嘲笑道:"只凭你个皇后,朕便可以将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嫁到一个朕看不到的地方去么?"歌儿是他与岚儿唯一的女儿,他明白歌儿是她的命,他断不会让歌儿远嫁别国。
使臣闻言笑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您可以多做考虑,毕竟若七歌公主做了我大晟之后,于两国邦交亦是大大的好处!臣先行告退,静等陛下佳音。"说罢,便作揖退下了。
胤帝看着殿门,低下了头,发怒般的握紧了拳头。
片刻后,只听到门外宦臣喊着
"娘娘,娘娘,容臣进去通禀一声,娘娘,娘娘~"
胤帝抬头只见岚贵妃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她平日里最是讲礼数的,从未如此莽撞过,难道…
他怔怔的唤道:"岚儿～"
岚贵妃快步走到他面前,第一次不顾仪态,莽莽撞撞,脸色微红,似是走的太快,出了许多汗：
"陛下,臣妾有一事求陛下一解!"她言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胤帝却依旧笑了:"岚儿,何事?"
她能来找他,他便已经开心的像个孩子了。
尔霖见状,便退了出去。
直到整个房间只留他们二人,胤帝看着她正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喘,笑了笑,便走到她面前,拿出手帕想要擦她额头的汗珠,可手刚伸上去,她便躲开了。
只见她冷眼看着他:"陛下,是要将我的歌儿嫁去晟国么?"
他知道她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现如今能让她主动来 找他的事情怕也只有歌儿了。曾几何时,他也曾察觉到她因为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想为他打开心扉,可终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歌儿这件事关乎国运,他也不敢擅自定论。
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他的江山,可若失了江山,他又怎么来保护女儿和他心爱之人?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此事还没有定论,朕也...”
"安远邺,你若是敢拿我的女儿保你的江山,我便死在你面前。"她抢过他的话,眼里净是冷漠。
如今看来,只能拿她的命相逼,只希望真的会有用。她又何尝不知道，若歌儿不去,这对他和他的江山权势会是怎样的打击! 只是她只有歌儿了,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女儿是她的命,任何人都不能让她们分开!
胤帝看着她,只沉声道:"我…知道。岚儿,我知道的。"他知道若不是女儿,她早都不顾一切的拼命离开他了。
四目相视,她看懂了他眼里的情绪,她也知道是因为她,她不该再动摇,急急别过头去:"你知道就好。“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胤帝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月夜如荒野,凄骨唤情痴。感伊往世怨,叹尔此生期。"他们此生难道只能如此了么?
寝宫内
胤帝刚更完衣,正准备睡下,便遣了身边服侍的宫女。偌大的寝宫此刻只剩他一人,夜色如常,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铺满凉阴。凉风拂过,引得殿中的墨色锦帘不住地飘动。
他走到窗边,望着思念的方向,面色沉重,双手微微背后,他看着远处,出神的看着。
身为帝王,往往身不由己之事居多,若应允和亲,往后必然国泰民安,若不允,两国间必定内生嫌隙,常蒂在晟国肯定也不会好过。可是…他不能,也不愿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到异国,几年前,他便将常蒂送去和亲,几年后,又怎可再将歌儿送去。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小声的响动,莫不是有刺客! 他转过身来,看到就在不远暗处有一蒙面黑衣人正正对着他,可那人似是没有上前的意思,只静静地对着他,他厉声道:
"谁?"
闻言,隐藏在暗处的人缓缓上前,站在了胤帝咫尺之间,凭借着帝王独到的敏锐之感,对于眼前的|人,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只见那人沉声道:"胤帝,我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于你不利,我是为了帮你!"
胤帝还是保持着警惕,不断在记忆里找寻有关眼前这个人的记忆,却未果,他皱眉道:"你究竟是谁?!”
来人看到他的模样,似是笑了笑,他也并不想掩藏自己的身份,便伸手解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陛下,属下也觉得还是坦诚相见为好!“
胤帝看着来人揭开面纱,等看清他的容貌时,却只沉静的看着他:
"果然是你!"
早在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知道来人必定不简单,可歌儿力保他,他便看出了女儿对他的喜欢,女儿信他,他必定不会多说。可此刻…此人竟然真的图谋不轨!
羲风却感到有些吃惊胤帝的反应,他的样子像是已知他的身份。他想着，却并未将自己的疑惑显露在外：
"我此次前来,只为和亲一事。“
他既然能夜闯帝王寝宫,贸然前来,此事必定已不能再拖，他便不会多绕弯子。
和亲?胤帝更不明白了,此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区区一个侍卫,和他有何利弊!只是若和亲之事定音,歌儿便要去晟国。难道,他和歌儿…
"你所言何意?"
羲风继续道:"我知道陛下不愿意将公主嫁与晟帝,是怕公主在陛下无法干预的地方受委屈,可我却有一法将此事做到两全。”
胤帝却只看着他,也许歌儿在晟国有了依靠,岚儿便会放心,他也不愿意任凭自己最爱的女儿去异国和亲,可若不允,必定会危害胤国利益,他作为一国之君必定不能坐视不管,一意孤行。
他转过身去,思虑了片刻:"什么办法?"
"明日上朝时,陛下可以答应使臣所求,可是,公主却只能嫁与晟国北贤王-李??。“
闻言,胤帝转身惊讶得看着他:"李???"
晟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贤王,晟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羲风为何要让歌儿嫁给北贤王!
"这是谁的意思?"
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侍卫,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羲风不愿多做解释:"是谁的意思,重要么?"
"当然重要,若那人无法护我歌儿,我必定不会同意!"
胤帝厉声道,这是他的底线。即便为了盟交,必须让女儿去晟国和亲,他也必须是在保证她安危的前提之下才可同意。
羲风见胤帝并不放心他的言语,思量片刻,也许他是时候拿出他的把柄了,侧身走了个来回,停步笑道:"陛下,我手里可有你不得不答应的东西!"胤帝不明,以为是诈,只看着他,等他继续。
"胤国近年来边防安定,一方面是因秦大将军的骁勇善战,可另一方面,确实因为…边防部署图!不巧的是,我得到了它!"羲风话毕,看了看胤帝,只见他面露愠色,似是被他惊到了。
胤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能得到那布防图?! 布防图自慕柏征战而归后,可是一直在密室里。
他怎么会!难道是慕柏…
"这与秦大将军无关!他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陛下可还记得俪姬?"羲风得意的看着他,着急为他揭开谜底。
胤帝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俪姬所做。
"她是你的人? 那白嫔?？ 她有没有参与其中？”
羲风看着他,却觉得胤帝甚是可怜,白嫔虽是他的人,可对陛下也算是有情,临死之时,还请求他若事情暴露,莫要让她在胤帝心中再留污点。
他顿了顿道:"俪姬如今早已是我的人,可白嫔,只是我拿来定罪的棋子而已!"
在这世间万事中,没有比亲手误杀爱己之人来的更痛彻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