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公主,依臣之见,此人近几日一直在服用一种西域补品––阳槟散,此物每日温水服下一数,连续半月,便可气血顺畅,功力大增。只是就在比武之前,他又服用了一碗混着三砜丸药末的汤水,此二者虽都有补气增力之功效,但二者却相克,一旦同一时段服下,不出一刻便可如刚才在台上所见之状 晕厥吐血倒下。”太医道。
刘氏公子道:“可这也并不能说明与我有关啊,这些药丸我可从未听过。还请皇上明鉴啊。”
“可本宫却听闻刘公子家的管事在数日前去了趟西域,想来那里的医馆甚是有名,下治皮肉小伤,上治风寒利症。你说你未曾听过这两味药,可巧的是本宫却知道你近日派遣画师将阳槟散研磨用清水调粉作了许多美画送人。”七歌走向刘公子,又转身看向前厅。
“公主明鉴,我并不知道什么是三砜丸,只知道在江南有易着色的灵物,一旦以此如画,画作便色泽鲜艳亦可长久保存。”刘公子拂臂环手道。
“哦,是么?那为何偏偏你给与你一同比武的张侍郎相送的画最多。且本宫的仕婢在比试开始前看见你和张侍郎对饮。本宫手上现在还有你们所饮残渣。”七歌笑了笑,转而厉声道,“你若不承认,本宫命太医一验便知。”
刘公子双目顿然惊慌,向皇上叩首:“启禀皇上,此事....”
“皇上,臣有要事报。”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领兵上前道。
“说。”皇上似是有点困倦,不耐烦的应道。
“皇上,晟国大夫数日前临胤国,交部今日才报,言曰为两国和亲之事前来,以固邦贸往。”
“......嗯,朕知道了,御书房宣。”说完皇上起身准备离开,“朕还有要事,今天这件事朕相信刘相是不知情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事就到此为止,朕会赏罚分明,歌儿,择日你将所选侍从名让小蕊送至朕前,让朕细看。”
“谢父皇,儿臣知道了。”七歌恭敬的俯身低头,“恭送父皇,母妃。”
说罢,皇帝与岚贵妃及众臣一齐离开熹风殿。刘相临走前,瞥了七歌一眼,未言,便带着刘氏公子离开了殿中。
七歌并未注意那目光,转身坐回原位,比武继续。
过了一会,七歌又左右环顾了半天,侧身低声问侍女小蕊:“还有多少场啊,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侍女见状笑道:“公主,还有两人。”
“呼~”七歌动了动身子,只觉得仍有些无趣,本来想着靠刘相那事可以取消选侍,可谁成想,父皇竟然自己走了,留她在这无趣得紧。也罢,这也是自己该做的分内之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比武结束!结果数日后公布!”
话音刚落,七歌便按捺不住起身:“今日熬了许久,相信各位都已经乏了,本宫还有约,就先走了。诸位请自便!”说罢便缓步走出宫外。
刚出门槛,七歌便向身旁数侍女道:“本宫要让小蕊帮我去取物什,你们都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直到看不见一众侍女的身影后,七歌便拉着小蕊疾步奔朝醉柳亭的方向。
七歌着急忙慌道:“快,小蕊,此时的酒冷后最是清冽,再不去就尝不及了!”
“公主,陛下下令不许您饮酒,您还非要去,这要是被发现了,小蕊可是要挨板子的。”小蕊做哭状道。
“哎呀,不碍事的,到时若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我硬拉着你去的,谁敢罚你。再说了,我就不信你不馋嘴这佳酿,走...走吧,别再推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七歌边笑边拉着小蕊一路小跑。
她们不一会便跑到了去醉仙亭的必经之路–寒池
此池边鹅卵石路最是光滑剔透。
“公主,慢点,这的路十分光滑,你小心啊。”小蕊看公主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哎哎....”七歌着急道。
“公主小心!”
话音刚落,小蕊便看见一人拦过自家公主,那人感觉怀中人腰间一紧,便下意识向怀里看去。
小蕊看公主差点掉进寒池中,惊魂未定,深吐了口气
这一刻二目相视,这一眼,也只此一眼,七歌便已沉陷其中,他眉目之间的英气,声音的低沉好听,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若有若无,但其实细细想来,也和书上写的男子别无二致。
想来也不知究竟是他身上的哪点吸引着她,单只觉着他的一切都让她万分沉沦,而且他身上的花香是她最喜欢的香味,这怕便是那些书上说的一见倾心。
只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已静止,七歌独独感觉到他和她的未来终究是纠葛不断的,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恍惚间,她竟看出了神。
“公主! 公主!”
小蕊在一旁提醒道。
此刻 七歌与那人两脸间的距离不过一寸。此人虽身着普通兵服,但仍遮不住身上强大的气场。他仪表堂堂,脸部轮廓分明,唇红齿白,青黛印眉,身材高挑,气场十足。若不是他身上穿着兵服,她倒还以为他是哪国贵族。
“咳...咳咳...不碍事,不碍事的。”似是感受到了这暧昧的气氛,七歌尴尬的站直身子,抽离他怀,便仔细的打量着他,只觉着是生面孔:“你是谁?我怎么觉着从未见过你。”
“禀公主,小人是新晋御林军,自然面生。”那人冷声道。
“你也是来本宫殿中比武的么?”冰凉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七歌的兴致。
“回公主,小人有事来迟,请殿下恕罪。”那人俯首环臂道。
“你叫什么名字?谁家公子?亲娶否?”
七歌激动的眨巴着眼睛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莫名的想了解他,看着他,想着日日见他。
“公主!”小蕊提醒道。
七歌却并未注意到小蕊的提醒,还是近身睁着那双美目看着那人。
“禀公主,小人无家无名,进宫立册时用字是柒,还未婚娶。”
“那你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你,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连户籍都没有上报,都可以过兵部审入宫。”七歌想着引他的话,狐疑道。
“小人不敢冲撞殿下。”那人依旧低着头话里透着疏离。
见此人软硬不吃,七歌反而觉得他有些特别,比宫里那些日日唯唯诺诺,勾心斗角的人强多了,觉着十分有趣:“有意思!那从即日起你就叫,嗯...”她转过身环顾四周忽而看向殿牌,嫣然一下,转过头来,
“你就叫羲风,伏羲的羲!”
羲风,熹风殿,或许从此时起她心里便想着日日见到他,一如久居在这空旷的殿中那般相熟。
可七歌此时却不知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愿,都将日后的自己无情的丢进万劫不复的泥潭。但,说来可笑,即便后来她活的凄凉,绝望,但当每每想到他们的相遇,嘴角总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从始至终都觉着此情此景万分美好,像是世间万物都做了陪衬,只有他们二人。
夕阳微亮,花鸟鸣语,清风抚云,此间空中便落下成片兰花花瓣,落在二人中间,也永远沉烙在了七歌的心中。
只此一见,周遭万物就已了然无趣。唯他一人如旭日般映射光彩,异常夺目。
一瓣花荡着风在空中徘徊,慢慢游荡,落到了那人发间,她看着不由得抬手准备去拾那花瓣。
霎时间,那人似感受到了七歌的气息,立刻向后退了半步。
七歌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便作微恼状指了指他头上的花 道:“哎,本宫只是想拿你发间那瓣花而已,你为何要退半步,倒显得像是本宫把你怎么了。”
“小人不敢 !”
“也罢,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不过你可否不要再自称小人了,本宫听着甚是难受。”
七歌自始至终都看着他,视线从未离开过。
七歌眉眼微明笑着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明日我便会让你去见我父皇,既然本宫问不出一二来,那便让我父皇查你,看看你究竟是谁。”
“小蕊,给他安排在我寝宫不远处的房里。”那人眸中闪过一丝得逞,但还没等七歌看清就已消失不见。
“谢殿下,羲风必将恪尽职守。若无事的话,羲风先行告退。”说罢小蕊便领着那人往殿中走去。
突然七歌想起自己本来急着去饮酒,眉头一皱“哎呀,正事给忘了。”
转念一想,傻笑道:
“罢了,今天这也算是有所收获!”
七歌看向那人的背影,灵机一动:
“我还就不信他会不为所动,我们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法子。”
次日,御书房
“羲风见过陛下!”他面无表情道。
只见皇帝正在潜心作画,并未抬头
“你就是七歌亲选的贴身侍从?”
“是。”
“你进宫前是白家人?”皇帝侧目道。
“禀陛下,臣只是暂居白府,臣自小住于市井之中,皆因几月前做了白府门客,才可保举入宫从武。”
“可你之前的身世背景却无迹可寻,你当真以为朕会放心让你做这侍从? ” 皇帝厉声道。
“臣...”
“父皇!”
七歌站在门外良久,觉着里面情况不妙,便大步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