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阮延突然抬眼慌张出列上前俯首道:“陛下,臣...”
“爱卿,此事你另有它意?”
晟帝高声问道。
“臣...”
阮延仍旧低眉,可手却紧攥谏牌,他似是思虑片刻:“谢陛下恩。”
昨日夜里—阮府
“女儿,你...你糊涂啊!凭我们阮家凭你的才学,谁家的正室你做不了,你...你怎么偏要做这侧妃?”阮延怒气冲冠,且又来回踱步,他的女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阮霜霜起身凝眉:“爹,女儿要的不是侧妃的名分,而是殿下身旁的位置。如若我应着三王爷那边的主意,日后倒也是有益于我自己的。您又有何不放心的呢?”
阮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们会这么好心的扳倒胤国公主,而后扶你上位?就算会,那到时候你也会成了他们手中的傀儡任由宰割! 霜儿,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会儿又没了主意?”
阮霜霜上前轻声果以理示:“女儿怎会不知? 可爹爹,您该相信女儿,我是有主意的。日后如若我施计掌握上位权,那不也大益阮家的商运?”
阮延看向阮霜霜,女儿一向执拗,一旦认定一件事,他怎么劝都是毫无用处的。
他轻叹一声:“你自己思量吧,切不要委屈了自己。你要明白,爹爹一直都是会在你身后护着你的。”
阮霜霜浅笑点头:“谢谢爹爹,女儿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晟帝闻言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便深吸口气直赞道:“好!此女甚好!??你以为呢?”
李??闻声便俯首笑道:
“谢皇兄!”
下朝后,李??前往晟都最有名的红楼-柳娆楼。
只见里面的妈妈穿着丹红的齐胸襦裙,发间斜簪着牡丹花样的簪子,赶忙一脸殷勤地迎了上来。
“二殿下这可许久没有来照顾徐娘的生意了!这小店没了您的光,眼看就快要开不下去了呢~”
李??见到来人,便揽过她的腰肢,低眉调戏着怀中的人:“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过不足月余的时辰,本王就不信你这柳娆楼开不下去了!你再这样奉承本王,当心本王情难自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怀中的女子一脸娇羞地朝他撒着娇:“殿下~怎么又开始打趣徐娘了。这会子,元公子可在上面候着您呢,徐娘就不扰您的正事了!”
可李??却像是仍旧不愿松手,搂着她径直往里走去:“你今日就来陪本王吧!本王也不会亏待了美人,打赏依旧如常!你瞧如何?”
徐娘闻声,面露欣喜:“是~徐娘明白。”
等到他们走到楼上后,李??抬手推开房门,等看到里面坐着的元逸后,他便松开了怀中的人:
“退下吧!”
徐娘自是识趣:“是!”而后朝着里面正在侍奉元逸的姑娘们使眼色,示意离开。
正沉溺于被美人灌酒的元逸,见身边的女子都走了。便无奈的抿了抿嘴,端起了酒杯。
等到房间里只余他们二人的时候,李??走上前去,坐在了元逸的身旁,随即拂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逸看着面前脸色凝重的人,拿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而后把玩着酒盏:“怎么? 都给你赐了个美人,怎么还这般愁眉苦脸? ”
李??听到他的话,侧目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盏用力扔过去。
还好元逸反应快,率先接过。
便急声道:“李??! 若是我没接住,你可就毁我容貌了! 那我以后还怎么娶你妹妹?!! ”
可李??却毫不在意,只拿过桌上的酒壶,朝喉中灌去。
元逸见他这般模样,便也暗自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低声问道:
“你如今是觉得之后七歌知道了这件事,会生气多虑 ? 但在我看来,她是一国公主,又怎么会不懂这男子三妻四妾的道理? 更何况,日久时长,终有一日,她便会明白,其实你心里只有她一人...”
元逸开解着他,便只希望他心里能对这纳侧之事,觉得好受些。
“日久时长? 呵...”李??放下手中的酒壶,自嘲着自己,却不由得笑出了声,可那笑声中却丝毫不见悦色,有的也不过是万分无奈凄凉...
“只怕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有的只是那个昔日护她陪她的人...这又何谈什么日久时长? ”
元逸看着他的样子,接过话来:“可那人不就是你么?又有何区别?你为何总是抓着这一点不放? ”
“不...”李??像是浑身软了一样,只能紧紧地攥住桌上的软绸,以支撑己身。
“不,那不是我! 每当我想起那日桌上散落的那些她写的尺素,看见从言语中透出的凄苦落寞,我就心如刀绞。我总想着,究竟我该如何? 她才能朝前多看我几眼? ”他略带哭腔的说着这让他后悔悲怆的丝丝点点。
偶然间,他夜中去望她,却无意间看见她放在砚台上零落四处的信。他看着那信中的字句,只顿感闷苦不堪,原来她心心念念的始终都是那个人。即便数月过去,她仍旧沉浸在过去的嗔痴之中。
这叫他怎么舍得再不去见她?
故而,他宁愿寻人易成他容,即刻以李??的身份重新与她相识,也不愿再在暗处远远的望着她。可如今,他却还是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可你要知道,你现如今所做的一切,并不仅是为了报弑母之仇,更是为了有朝一日,有能力去保护你所爱之人! ”元逸恨不得怎么给他说,他反复提醒他行事莫要冲动,可每每遇到与她有关的事情,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冲动。
李??却仍旧沉默不语,像是认同着他所说的话,虽然心生抗拒,但想来,他所说便是事实!
见状,元逸便乘胜追击:
“所以,我们要忍耐,现如今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以后! 北贤王,你可明白?!!”
话毕,房中顿时沉寂,元逸此刻只直直的看着他,便是为了等着他给他答复。
李??感受到他的目光,便像是赌上一切般迅速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我知道! ”
现如今,他已经顾忌不了这么多,既然皇帝如此大张旗鼓地将一个女人安排在他身边。他都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魄力!
元逸想到了什么,只皱眉问道:“可,这阮家可是三大商,皇帝如此,岂不是将两淮经贸掌握权推给了你?他怎会这般好心? ”
“早朝间,我听到阮家二字,也十分疑惑。但转念一想,也许这阮姓女子会帮他赢得更大的益处,那益处便可以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李??将自己来时路上所思说想,告与他。
元逸听到他的顾虑,也觉得事出蹊跷:
“如今我们也只能顺水推舟了。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几日后,耀眼的光芒映照着整个宫殿,七歌应着暖阳,便在殿前的院中凉亭前作画。
片刻后,见公主不再填墨。站在身旁侍奉的小蕊,便悄悄朝画中瞥去,却见她画中所绘的并不是这满园秋色,而是一男子的眉眼轮廓。
想来那男子的确生的一双美目,可细细看来,所画之见却只看得见无尽冷漠的隔阂难近。
七歌放下点墨的笔,便沉默的望着面前的画。
她缓缓抬起右手,去抚那画中的眼。触力之轻柔,好似她正碰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眉眼一般。
刹那间,见一滴清泪,跌到了画中的眼处。
抬目望去,只见画旁的女子面无情绪的任由着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滑落两颊,便只听她轻手触画,悄声呢喃:
“或许你回来了,母妃也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本该是疑问,可她的语气却像是并没有在问谁。她似乎就是异常坚定她的观点,若她可以回到那时,她该有多美满幸福?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怕自己会失控大哭,便也就适时地止住了。
她抬手擦过满目的泪水,丝毫不顾晨起画的妆容。不过幸好,妆容也并不难看。
正当她出神时,只听梓?宫里的侍女急忙跑了过来:
“七歌公主! ”
七歌抬头看去,重整着自己的情绪:“怎么了? 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家公主此时正在殿中发火,奴婢瞧着,便只怕她划破利器,再伤着自己,左右想着,便也只得偷偷跑来唤您过去瞧瞧。”
七歌闻言却不解,却还是绕过身前的石桌朝殿外疾步走去:“你家公主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这般生气?”
她明白梓?断不是一个娇纵难缠的人,只怕是有什么她万难接受的事情,绊住了她。
身后的侍女喘着粗气答道:
“是...是因为,陛下有意将公主下嫁给元家公子! ”
“这...怎么?这元逸不本就是梓?的心上人么?”
七歌听到她这话,便更不解了。
可身后的侍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是二公子元逸,而是...”
七歌转身看去,难以置信的接过她的话:“元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