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羲风此时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上的伤口处隐隐泛血。七歌看着他,眼泪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慢慢的走上前去。坐在了羲风榻旁,看着他。
想来她也是知道的,他本身就容貌俊丽,时常引得宫里各殿的宫女顾盼倩目。却没看过如今日这般俊朗清逸的他,虽唇色泛白,汗珠悬鬓,却别有容貌。
她不由自主的从衣袖中伸出玉手,抚摸着他的面庞,却看见他因为触碰紧皱的眉头。七歌看着此时沉睡的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轻手抚摸着他墨色的眉,高挺的鼻,淡白唇瓣,却显得更加难过。
七歌不自觉的唇边微扬,似是无奈道:“看来,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夜里圆月明亮,殿里的那颗栀子花树,透过月光,云白色调却又显得异常静谧美好。月下瓣花,随着轻风微浮撒落空中,月光皎洁,岁月此时正期,也唯余此时正好。
日暮,煦风抚着殿中的栀子树上的瓣花,温润恬静。
抬头阖眸,触到极其自由的光,覆着栀子花阳春般的芳香,却又在阴翳处夹杂着淡淡的迷离忧伤,不知是欢,亦不知是伤。
七歌心里猜测,此次遇刺之事,也许羲风是因保护之职才如此舍命相护。可她却不明白,他们相识才短短十数日,为何他竟已可以舍命相救 ? 救她那时他不爱慕她,她是知道的。
唯今之状,只能以其职责论断,才也许能勉强说服自己。
她看向床上的人儿,将手中方才为他擦脸的湿帕放在了一旁,默不作声。
她不该猜测什么的,他舍命护她,自己应该万分感激才是。
想着想着,七歌抚着他的脸,嘴角微扬,轻声道:“这该如何是好? 以后我要将你一直绑在我身边了。”她只想着,不管是何缘故能让他这般相护,只因他护的是她,自己便会不顾一切的信他,不管何时何地。
几日后,应胤帝谕旨,各宫嫔妃,公主王爷及亲信大臣们一齐前往慈芙宫用膳。
和七歌同辈的还有馥妃的箐弗二公主和柳妃的一双儿女 不满十岁的成祯小王爷和与七歌同岁的常蒂三公主。
常蒂早在一年前已经因和亲之事,下嫁与晟国大将军樊郢。
只道前面还有大常蒂一岁的箐弗待字闺中,却早早嫁了与七歌同岁的常蒂,引得常蒂大婚之事,柳妃痛哭不止,拂了胤帝的面子,场面弄得极其难看。
所幸柳妃还抚养着胤帝最疼爱的小王爷,此事过了段时日,便也就过去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这两个公主伙同贵族郡主没少欺负过自己。但自从七歌强势起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慢慢缓和了些。
七歌此时穿着白底红襟的薄纱绸衣,绾着樱白色流珠凌云髻,从殿门处缓步走进。
只见众人齐座殿中,她上前行礼“七歌参见父皇,母后,馥妃娘娘,柳妃娘娘。”
“免礼。”胤帝慈笑。
“歌儿,来母妃这儿。”岚贵妃抬手唤着她。
只见箐弗正看着我,微微一笑示意示好“七歌妹妹!”
七歌便也回之一笑“姐姐。”。
说罢,便走到贵妃一侧坐下,低头无意间瞥见盘中的栀子花糕,顿感心中暖意:“母妃。”
贵妃拉过七歌的手,似是安抚。
她知道母妃知道自己因着羲风的事情这几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她却不想让母妃过多牵挂,便视之一笑,示意安好。
不一会儿,只见晟国大夫走入殿中“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
胤帝平声道“免礼,朕听闻你胤国有一礼相赠于朕,是何物?”
“陛下明鉴,臣却有一礼相赠,只是在赠礼之前,需要请陛下及在场诸位观商一舞。”
“哦,不妨一看。”胤帝想着看晟国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故作好奇道。
此时只见一宦臣应着胤帝示意,唤道“舞姬入场 !”话音刚落不久,只见一白衣蒙纱女子徐徐而入。
七歌能感受到母妃手心微微紧握,却不知为何。
又一余光看到坐在上位的胤帝,面色惊异,似是看到了不可置信之物。
胤帝看着眼前这女子,只刹那间便想起了他十九年前在晟国皇宫里见到岚贵妃时的场景,那是她也是身着这一袭素衣,在晟帝寿辰前献舞。
起舞一刹,只觉翩若惊鸿,纤臂微扬,刚柔相济,似舞一云中鹤,水中仙。
姿态曼妙娇俏,眉眼清波映景,唇边带笑,只觉此为一栩栩画卷,如画中仙舞。只初见一眼,他便以太子之姿向晟国求娶此女,只望生世相望。
胤帝看向坐在一旁的贵妃,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如今他已得偿所愿,娶得心上之人。可他却觉得自成亲之日起,她便再也不愿舞,往后他只望得相敬如宾,却不见得推心置腹般的依靠。哪怕后来他为巩固权势,后娶了两妻,却也不见她有丝毫介意,而只一心想着为他思量筹划。可即便这样,他也丝毫未曾冷淡过她,反而关怀备至,只望着终有一天她可以对他敞开心扉。
看着那女子一瞥一动,一姿一媚都和那日贵妃所舞相差无几。虽不明晟国何意,却也暗自触动,感怀往昔过往。
待此女舞毕,晟国大夫道“陛下,臣在晟国已任职二十一余年,此次以盟国交际之因来此,为感忆两国盟誓之始,今特献此女及其舞与陛下,与胤国为礼,以期胤晟两国万世和睦,千秋鼎盛。”
胤帝不语,只瞥向岚贵妃,却见其面无波澜,目不斜视,心下一沉,便应声道“好,朕准了,此女即刻入宫,朕赐你封号美人,应名俪姬。张公公,择日安置。”
“奴才明白!”胤帝身侧宦臣侧身道。
那舞女闻声,俯身行礼道:“俪姬谢陛下!”
说罢便身退殿外。
过了片刻,胤帝看殿前无人语,便笑道“哈哈哈,这是怎么了 ?来,举杯庆祝朕喜得美人,哈哈哈。”我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父皇,似喜却悲。且母妃方才的反应也令我十分不解,究竟是何缘故 ?
散宴后,七歌和贵妃于园中散步。
只见即方才起,母妃便神不守舍,七歌实在不明“母妃,你怎么了 ?歌儿看你从方才那舞姬入场开始便神不守舍,到底怎么了 ?”
贵妃不语,只扬头看向身侧的栀子花树,从衣袖中伸出手来摘下一瓣雪白透红的花,别在七歌耳畔,随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苦笑道“歌儿,母妃此生正如这瓣花,初见时芳香悠扬,清逸明丽,可若贪着美貌把它摘了下来,日子久了,便也是会余下枯烂的结局。”
七歌看着母妃这般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知道此时母妃心事重重,断不会将方才因由一一告知与她,便想着还是等时机合适再问更为妥帖。
此时阳光正好,映着园中成片的花,远处飞来成群的鸟儿在树顶不定的盘旋确是一幅无比美亮的花鸟画作。可这画中的花,莫不是在画中,便是在这四面为壁的深宫庭园之中,想来倒也没那般羡艳了。
回到殿中,七歌看到羲风在炊房做事。
着急的喊道“羲风,你怎么开始干活了,我不是不让你下车么,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快回去 !”
羲风抬头看到气鼓鼓的七歌朝他疾步走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公主,属下已经痊愈了,多做点活不碍事。”
话毕,便转身走到置菜架旁,伸手拿最上面的菜品,想着准备膳点。
七歌快步走到他跟前,拨他的胳膊。但没有拨动,却不料手劲太大,硬生生的把自己甩了出去。
羲风见七歌马上要摔倒了,便伸手拦她。七歌感受到了羲风拦着她的腰,正要起身站立,却用力过猛倒在了羲风的怀里。
“哎...哎哎哎......”七歌倒在他的怀里,两手紧缩,愣住了神,便抬头看他,却不料四目相视,两两之间之余寸尺。她想要缓解气氛便视线下移,却又看见他的唇,薄唇挺鼻,白肤凝脂。只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脸和耳朵“蹭”的一下就都红了。
小蕊想着公主方才看着平素最爱的栀子花糕都未进食,便想着进炊房看看能做点什么易进食的东西给公主呈去。
刚进炊房,便看见公主面红耳赤的缩在羲风的怀里,而羲风耳根子已经红透却面不改色,可想而知二人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小蕊实在不愿打扰公主,只是若让旁人看了去,少不了多说闲话。
“咳...咳咳 ! ”
二人一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小蕊正一脸捉奸的表情,七歌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还在羲风的怀里,便急忙抽身离开。羲风看着身边人的反应顿时觉得有些有趣,嘴角微扬。
她看向门口,厉声解释道:“我刚才差点摔倒了,是羲风扶的我。你别会错意了啊!”
小蕊看着公主着急解释的模样,笑出了声:“小蕊什么都没看到啊,公主,可您这般着急解释,是不是真的有些什么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