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入夜了,锦奕便接我了去师傅处吃饭。至时,舜华三人已入座。师傅本和师兄们说笑,见我到了,便停下来,招手唤我坐到他身旁的空位。
吃饭时,师傅和师兄弟们谈古论今,我则在一旁埋头努力吃饭。其实我不是很饿,吃得这么认真纯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表明自己很忙,没空参与他们的讨论。一个女人和一群有思想的男人一起吃饭,总会觉得自己的见识很鄙露,拿不上台面,还是藏着比较好。
饭后,师傅让我随他随他去书房,走时,师兄弟们都面色凝重的看着我。我隐隐觉得是不好的事情,小时候,我老是犯错,每次都会被师傅叫到书房里责罚,当时师兄弟们就是以这样的表情目送我进书房。
师傅先进了屋,在窗边的矮几旁坐下。我进了屋,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毕恭毕敬的站在师傅身旁。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童年阴影,当年我也是
站在这个位置摊着手受师傅戒尺。
“你可知我这次叫你和你师兄们来是为了什么?”师傅开口说
“只知道师傅是叫我来修剪花草的。”我说
“前几日,我给你几个师兄们捎信,让他们遣人送几味药过来,没想他们倒是亲自过来了。可见他们对你的事是很上心的。’’师傅说
师傅的话让我很疑惑,便问“弟子愚昧,不明白师傅的意思。”
“西海的千年水灵芝,东海的句芒草,南海的鲛人泪都是稀罕之物。偏偏又是治你的药引’’师傅说
“我只是忘了一些事情而已,大多的事我还是记得的”我踱步到窗旁,依着窗说到,“原来我这病以重到要药来治了。”
“这药不是治你失忆之症的,而且你也不是病了,只是被人下了封住记忆之术,这术让你忘了一部分事情。准确的说是封住了你的一部分记忆。’’说到这里师傅停下来喝了口茶。
“师傅可知道那施术之人是谁,又为何要封住我的记忆?’’我信手玩着窗边的兰草,淡淡的说。
“他施这术只是为了让你忘记关于一个人的所有事情,而那个人就是施术之人。’’师傅无奈的回答
“自我三年前醒后,每日只觉得心中空空的,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自言自语的说
“你受的术是禁术,解术后对受术人伤害极大,方才说的那药实是解这术时用的保命药。’’师傅说
“师傅备这药是打算为我解术了吗?”说这话时我已站得有些脚软,便在矮几另一边坐下。
“这要你愿意才行,若我强行解术也是无用的,这药不过是先为你备着而已。”师傅叹了口气,又说:“你和你几个师兄弟自小在我身边,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早已将你们当作自己的儿女,你和你大师兄都是啊!”师傅带惋惜的说。
“这三年里,我一直在找我丢掉的回忆,没有那些记忆我觉得我活得是不真实,不快乐的。师傅,我是想的。”我低头回答。
“今日你先回去歇息吧,等那保命丹药炼好后我就会为你解封。我总是想你们师兄妹好的。”师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了句:“记得明日把我院里的花草理一理。”
晚饭吃得太饱,我便到处逛逛消消食。这一夜,星空很美。想着师傅说的话,我心中分不清是喜还是忧,我大约已猜到那个人是谁。我想记起,但又怕记起。
不知不觉间,我晃悠到了一片草地,草地间有一人在舞剑,衣袂飞舞,身形轻盈,不看样貌也知道是一位美人。我远远的看了很久,心想这女子体力真是顶呱呱,这么久都不累。
正想着,那女子停了下来,眼神向我这边望来,我抬头正好与她对视。女子的脸蛋长得很是标致,眉毛弯弯,一双美目很是动人。此人正是我十六师妹慕青。
这十六师妹与我并不很熟,在我正寻思着要不要打招呼之际,她先开了口,说:“听弟子们说,五师姐回来了,本想的是明日去看你,想不到今天就碰见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来。
“十六妹客气了。”我客套的回答,心想我与她并非很熟,怎来看我之说。
说话之际她已走进,近看又美了几分。淡粉色薄罗长裙,发式是简单的百花髻,整个人起来很是温柔,淡雅。我不觉已是看得发楞。
“你能叫我十六妹我很开心,原以为你忘了他顺带会把我忘记的,毕竟我是因他才和你有交际的。”十六妹说着,眉间透着淡淡的忧愁。“我很羡慕你,因为你可以和他在一起,他走后怕你难过,还为你封住了记忆。不记得的人是幸福的,只有记得的人才会守着回忆,在回忆里煎熬。”
“是吗?也许是吧。”我有些郁结的说。
“我自小就知道我比不过你,我也没奢求过什么,只想呆在他身边,哪怕他的眼里只有你。你是不是觉得与我并不是很熟,那是因为他出现的地方才会有我出现,所以你有我的记忆并不多。”慕青说。
“你很喜欢你说的那个人吧?”我问
“对,我是过喜欢他,但现在不了。”说到这里她淡淡的笑了“因为我要成亲了,娶我那人是涂璟氏的公子,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所以我不能再去想大师兄了,我得忘了他,但是我希望你能记得,帮我记得他。”
我不语,只觉风吹得我发了晕。十六将一枚玉佩放在我手中,说:“那****赶到蔁我山时,已空无一人,只拾得他贴身的玉佩。”
她转过身,背影单薄又落寞,"师姐,大师兄他很爱你。”说完便执剑离开。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觉得心中越发的空。感觉着手里的温润,脸上有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