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能畏涂螟岩不可攀就退缩不前,不能因太行满雪黄河冰塞而行道迟迟。梁漱溟先生说:“什么是有勇气?不为外面威力所慑,视任何强大势力若无物,担荷若何艰巨工作而无所怯。”梁漱溟先生很佩服孙中山先生,说他是一个大勇之人:“以一介匹夫,竟然想推翻统治了二百多年的大清帝国。”
清王朝可怕吗?19世纪中下叶的太平天国运动席卷了大半个中国,虽然动摇了它半壁江山,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而孙中山先生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为何能够不畏惧、不退缩呢?梁漱溟先生说,这是因为他(孙中山)知道“此非定局,是可以变的”;而他不自视渺小则是因为“他晓得(自己)是可以增长起来的。”而这种见识,就是孙先生的智慧。
毛泽东曾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那些妨碍我们去追求所要过的生活的力量,其实都可以将其置于反动派的位置上。纸老虎看着很可怕,即使只是正视它也需要很大的勇气,而它是不是纸做的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我们与它作斗争之后才知道。而分析和实战是应当结合起来的,同时也要将勇气与智慧结合起来,这才是大勇。
梁漱溟先生认为,没有智慧的力量,会变成莽撞,这样的勇气是不足取的。即便热血沸腾地前仆后继,勇气可嘉,但是牺牲的只能是自己这方。
明朝权奸之一严嵩工于心计,善用权谋,又有皇帝庇护,成功地将当时的内阁首辅夏言打倒之后取而代之。然后,他权倾朝野,对所有弹劾他的官僚都施以残酷的打击,轻者去职,重者致死。夏言对徐阶有知遇之恩,但是徐阶看到此时的严嵩深得皇帝宠爱,因此并没有贸然出头,而是韬光养晦,静观其变。近二十年间,他一方面吸取老师夏言在朝堂内离群索居、孤立无援的教训,结交朝中大臣,同时细心观察皇帝态度的变化。他在自己认为成熟的时机从严嵩之子严世蕃下手,却见皇帝对严嵩依然有眷留之意而不了了之,此后更加如履薄冰,与严嵩虚与委蛇,步步为营,最终取得了胜利。
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严嵩,他想到了他的老师夏言:严嵩也曾经向夏言下跪求情,夏言宽恕了他,却被他置于死地;严嵩携家人对他下跪,这一幕仿佛也曾经出现过:明朝后七子之首王世贞得罪了严嵩,严嵩便令人找碴儿,将他父亲逮捕入狱。王世贞亲自向严嵩赔罪,严嵩和颜悦色,转身便下命令要更严苛地拷打王世贞的父亲。绝望中,王世贞携弟弟在百官上朝时,头磕至血流,乞求有人能帮他,但是没有人站出来。徐阶也没有站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是以卵击石。现在,时候到了,徐阶笑着扶起了严嵩,答应了他,然而同样毫不留情地抄了他的家。
这几十年中,他一直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一直都在学习。朝堂大臣每一次和严嵩斗争失败,他都会在心里记下一笔账。他从老师夏言那里学到了为官之道,并且思而后用;从同人的失败中一再吸取教训。最重要是他一直在静观时局的变化,最终修成正果:不仅朝中各人的东西心中分明,也对皇帝和严嵩的心理及其关系有了清楚的把握。这么多年的努力,才换得了对政局的豁然开朗,此时的徐阶已无人可与之相匹敌。
严嵩专擅国政近二十年,上有皇帝庇护,下有党羽遍布朝野,这只老虎不可谓不慑人。与他斗争的人都不乏勇气,否则这样的朝廷还有何希望?但是真正扳倒他的,是在斗争中一步步历练智慧和胆识的徐阶。他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招击出,迅猛有力,收回之后,连对方都无法看清对手在哪儿。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持续作战二十年,最终取得胜利。
梁漱溟先生说:“无论如何艰难巨大的工程,你总要‘气吞事’,而不要被事慑着你。”无论眼前的困难看着多么大,它一定无法遮住你的整片天空。在正视它的时候,还要有越过它去看到未来的勇气,这才有成功的可能性;而这份勇气必须要有智慧协同作战,如此,才不至于毫无收获地被这块巨石撞得头破血流。
成是天巧败在我
成功是一种圆满的境界,就像在人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刚好是一个玉盘,没有丝毫的差错,然而也只是刹那芳华。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成了错过。梁漱溟先生说:“一事之成,都需要若干条件的凑合。百分之九十九都凑合了,一分凑不齐,便不成。”
席慕容笔下的那朵莲花不正是这样吗?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亦不惧
现在正是
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那时的莲花正是在最美丽的时刻,没有风霜,没有秋雨,也不再青涩,仿佛就该沐浴在生命中最光辉的日子里了。然而,那个自己在等待着的人,却没有适时出现;或者纵然出现,却无视地走过,只能叹一声无缘。
但是没有成功,没有美满,能怨谁呢?梁漱溟先生认为只能放在自己身上。因为虽然事情之成需要做好百分百的努力,但是这其中每一分的努力都是自己和外在条件共同作用下完成的,而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完美无缺。因此,他说:“失败之由,总在自己差失处,精神不照处,或是更大的错误,根本错误。”
聪明的人能够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不断地去改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愚蠢的人才会认为自己没有过错。像项羽那样,自刎之前还感叹:天亡我也。他一直没有去反省自己的过失,在他看来,成由自己败由天!天命如此虚无,谁能与之对质?天命反而成了最佳的替罪羊。司马迁写他之前的妇人之仁、居功自傲、多疑自大等就已经为他的失败作了最好的注释。
成功是什么呢?成功是巧,是天,不是我。失败是什么呢?失败是我,是我的错误,我有缺。
梁先生认为,成功者和失败者之间相差多少有时很难看出来,只是因为成功,所以看不出其疏漏;而一旦失败,就难以掩饰而已。
“胜败兵家事不期”,即便在成功的时候,谁能说自己做的事情无可挑剔呢?因此,梁漱溟先生认为“不以成败论人”是有道理的。成功虽难,但是其实成功者只是比失败者少犯了一些错误。
被日本国民誉为“练出价值百万美金笑容的小个子”、被美国励志作家奥格·曼狄诺称之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的推销大师原一平最初是一家保险公司的年轻推销员。他虽然每天都在勤奋地工作,但收入仍少得可怜,为了省钱,他甚至不吃午餐、不搭电车。
一天,原一平来到一家名叫“村云别院”的佛教寺庙,他被请进庙内后,与寺庙住持吉田相对而坐,接下来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向这位老和尚介绍起投保的好处来。
老和尚一言不发,很有耐心地听他把话讲完,然后平静地说:
“听完你的介绍之后,丝毫引不起我投保的意愿。”
原一平一下子泄了气。
老和尚接着又说:“人与人之间,像这样相对而坐的时候,一定要具备一种强烈吸引对方的魅力,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将来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年轻人哑口无言。
老和尚又说了一句:“小伙子,先努力改造自己吧……”
接下来,年轻人组织了专门针对自己的“批评会”,每月举行一次,每次请5个同事或投了保的客户吃饭,为此,他甚至不惜把衣物送去典当,目的只为让他们指出自己的缺点。
“你的个性太急躁了,常常沉不住气……”,“你有些自以为是,往往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这样很容易招致大家的反感……”,“你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你必须要有丰富的知识,你的常识不够丰富,所以必须加强进修,以便能很快与客户寻找到共同的话题,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一次次“批评”、一次次坐禅,使原一平开始像一只成长的蚕,随着时光的流逝悄悄地蜕变着。到了1939年,他的销售业绩荣膺全日本之最,并从1948年起,连续15年保持全日本销量第一的好成绩。
成功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身上太多的地方有待提升。既然自己尚无巧手,怎能抱怨别人不送美玉让自己雕琢呢?梁漱溟先生说:
“失败是我,我值其咎。”开始时,那个年轻推销员是败得其所。当他把自己慢慢地改造成器后,成功也就不远了。
当然,成功所需要的一百分并不是说在做的过程中,每件事情都做到至善至美,这也是不现实的。就像月满西楼时,谁能见到它身边其实也掩着淡淡的浮云呢?
偏见,真理的美丽碎片
列宁说,真理跨前一步就会变成谬误。这从人对自己所在世界的认识上就能看出来:最初的时候,人以为世界是平的,所以人才能站得住;后来知道了地球是圆的,有了万有引力,人才不会飘到空中;现在,又知道地球是一个椭圆,并非像我们原来想的那样。
但是之前所否定的“错误”并非没有值得肯定之处,除非从空中俯瞰这个世界,否则环顾四周,视野可及之处不就是平的吗?可见,真理与谬误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梁漱溟先生说:“错就是偏,种种的偏都集合起来,容纳起来,就是真理。”就好像把一块镜子打碎了,碎片放在不同的犯错的人手里,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拥有的是全部的镜片,所以才会产生抵牾。
从前,有四个盲人听人谈论起大象,很好奇,可他们却看不见,于是只好用手摸。
胖盲人先摸到了大象的牙齿。他兴奋地说:“我知道了,大象就像一个又大、又粗、又光滑的大萝卜。”
“不对,不对,大象明明是一把大蒲扇嘛!”
原来高个子盲人摸到的了大象的耳朵。
矮个子盲人摸到了大象的腿,反驳道:“你们净瞎说,大象明明是根大柱子。”
而年老的盲人则嘟囔着说:“你们都别吵了,大象哪有那么大,它只不过是一根草绳。”因为他正扯着大象的尾巴。
他们各执一词,嚷嚷不休。其实,每个人都拽到了真理的一角,虽然谁都不能代表真理,却都把自己当成了真理的化身。在探索真理的过程中,我们很有可能就成了瞎子,握着真理的碎片欢喜,为明智的人所笑。而真理和谬误有时确实是很难辨认的。
有一年夏天,天气非常闷热,谬误邀请真理一同去河里洗澡。
真理不知道这是谬误的阴谋,很高兴地答应了。趁着真理正愉快地享受河水的清凉时,谬误偷偷地回到岸上,穿上了真理的衣服。真理发现时已经太晚了,于是只好躲在河里不敢上岸。而谬误呢,却每天都穿着真理的外衣在大街上招摇撞骗。
所以,人们看到谬误时常常会以为遇见的是真理,而事实上,真理总是含羞地躲在某处等着人们找寻。而聪明的人懂得如何通过谬误去找到真理。梁漱溟先生说,聪明一点的人,生命力强情感丰富的人,他能了解各种偏的来源,而能把重重的偏都包含进去,所以他能超。所谓的超,就是吸取错误中有价值的地方,带着它去找寻真理其他的碎片。
魏征是中国历史上以敢言敢谏出名的大臣,很多时候,唐太宗都赏识他能够指出施政的不足之处,但有的时候魏征说话毫不留情面也让他大为恼火。
一次,魏征在朝堂之上跟太宗争得面红耳赤。太宗实在听不下去,想起身走人,又怕在大臣面前丢失了威仪,也怕人说自己不虚心纳谏,于是只好强压着怒火没有发作。
退朝以后,太宗见了长孙皇后就气冲冲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乡巴佬!”
长孙皇后很少见太宗发那么大的火,就问道:“不知陛下想杀哪一个呢?”
唐太宗怒气未消:“还不是那个魏征!他总是当着大家的面侮辱我,叫我实在忍受不了!”
长孙皇后听了,一声不吭,回到自己的内室,换了一套朝见的礼服,向太宗下拜。
唐太宗惊奇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长孙皇后回答说:“我听说英明的天子才有正直的大臣,现在魏征这样正直,正说明陛下的英明,我怎么能不向陛下祝贺呢!”
这一番话,使太宗清醒了。后来,他不但不生魏征的气,反而夸奖魏征:“人家都说魏征举止粗鲁,我看这正是他妩媚可爱的地方啊!”
魏征在朝堂上的举止确实有些不敬,唐太宗一怒之下就犯了以偏概全的毛病,忘记了他内心的正直比外在的礼节更为重要。不管是粗鲁还是正直,本身都没有错,但是应该像长孙皇后那样,在接受魏征粗鲁一面的同时,也看到他更为重要的一面。把各个方面都结合起来,才是一个真实的魏征。
梁漱溟先生说:“真理是通天下之见,既是一切对的总会,也是一切错误的结合。”所以,在面对错误的时候,别二话不说就把它关在门外。与它交谈,也许会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当然也还是说绝对听从,而是要善于鉴别,从中找出好的一面帮助自己找到真理。
偏概全的毛病,忘记了他内心的正直比外在的礼节更为重要。不管是粗鲁还是正直,本身都没有错,但是应该像长孙皇后那样,在接受魏征粗鲁一面的同时,也看到他更为重要的一面。把各个方面都结合起来,才是一个真实的魏征。
梁漱溟先生说:“真理是通天下之见,既是一切对的总会,也是一切错误的结合。”所以,在面对错误的时候,别二话不说就把它关在门外。与它交谈,也许会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当然也还是说绝对听从,而是要善于鉴别,从中找出好的一面帮助自己找到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