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世子行过了礼,昭华便让人另安排一桌酒席,请他们坐下了。众位夫人们喝酒说笑声和珠玉碰撞之声随即在院子里响起。花鸟屏风里的小姐们,都趴在屏风上想看看两位世子爷,京城里的青年才俊里,常常听得两人的名号,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紫翡是她们中胆子最大的,将脸贴在这纱缎做的条屏上,模糊地看到两位世子的英姿,果真是仪表堂堂,忠勇伯世子更是俊逸挺拔,看得她绯红了双颊,心突突地跳着,如同病了一般,突然想起那日老太太和李睿媳妇的话,今天牡丹宴不是说丽妃娘娘有意让大姐姐给庄亲王选王妃吗。她想到这,渐渐平息里内心的悸动,她将来可是要做王妃的人,万万不能眼光这样浅薄。这样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她身为庶出的女子,若凡事不自己去争取,这样好的亲事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想到这,她便直起身子,转过身端正地坐好了,不再和她们凑热闹,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倨傲,好像现在她就已经做了王妃。
墨峦也很好奇这两位世子到底长什么样,让她们的表情俱都红的如同火烧的一般。隔着绣花鸟的条屏看去,两位世子衣着华丽,背着她们的视线在喝酒说话,突然忠勇伯世子宇文翔突然回过头来,望向这边,青蕖她们都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墨峦恰好和看过来的宇文翔四目相对,墨峦看着那张俊逸出尘的脸,那双凤眸,似乎比女子的眼睛还要好看,深邃的如一泓清泉。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不由地愣在了那里,这个人怎么这样的熟悉,好像从前见过一般。墨峦的心为之一颤,她自己也感觉自己有些奇怪。
忽然一旁的慕容雪瑶,看墨峦看着外面出神,伸手拍了墨峦一下说;“墨姐姐看什么,看得这样出神,莫非是在看我哥哥?”墨峦被雪瑶这样一拍,也就回过了神儿。转过身来,羞赧的脸色还没有褪去,微微愣了一下说:“啊,看。。。看这条屏上扎的花呢,我想着记下来,回去做花样子。”雪瑶不依不饶地凑在墨峦的耳畔问道:“墨姐姐是不是在看我哥哥呀,瑶儿不会告诉旁人的。”墨峦并没有注意到慕容祁珲到底长什么样,好似刚刚只看到了宇文翔一个人,自己的心思也深深地陷入了他那双顺遂的眸子里。浓眉凤眸,那样一个俊逸的男人的确是造物主的神笔。“没有,真的没有。”
雪瑶见墨峦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若是墨峦真的喜欢自己的哥哥,也是好事,因为她从看见墨峦的时候,就觉得她很亲切。她决定回家就和自己哥哥说这件事,若是哥哥同意了,她就去告诉母亲。
紫翡看到身旁墨峦的反应,轻蔑地瞟了她一眼,自顾端起青白瓷小碗盛着的芙蓉甜汤,用小银匙缓缓搅动,吃了一口,望着碗里的甜汤一笑。将手里的汤碗往桌子上放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汤碗里的甜汤洒了出来,汤汁顺着桌沿都溅在了墨峦的锦缎衣衫上。墨峦忙站起身来,看着衣衫被汤汁染的不像样子,顿时蹙起了娥眉瞪着身边的一脸无辜的紫翡。她明明就是故意,可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也不能当面指责紫翡,让外人看笑话,她湿了衣服是小,丢了颜府的脸面是大。簪霞和着云,忙过来帮着用帕子擦。
“八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怪五姐啊。”紫翡一脸的可怜无辜地对墨峦说。墨峦知道她是因为上次被罚的事嫉恨她和雪衣,并没有搭理她说的话。雪衣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过来看墨峦的衣服怎么样了,冷冷地对紫翡说:“五姐姐还知道不好意思,是不是故意的想必五姐心里最清楚,这样好的料子就这样被你弄脏了,你说怎么办,让你赔你都赔不起。”紫翡早就弄明白上次的事,就是雪衣和墨峦故意给她设了一个局,等着她跳,害得她十天都没有出门,在屋里抄女戒,大夫人又差点把她打毁容。将这些年在大夫人心里建立起来的好印象都毁了,就是这两个贱人。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赔不起了。”紫翡气不过就指着雪衣气愤地说。一旁的三小姐青蕖,平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刚刚就算她看到了什么,也不会说的。只要别触犯她就行,但是眼下这是在安亲王府赴宴,若是她们几个打起来,丢了颜府的脸面不说,老太太还会责怪她身为姐姐,不知道好好劝导妹妹。起身将紫翡的手拉过来说:“五妹妹,你就安静会吧,这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胡闹,抄了十天的女戒还不长记性?”紫翡被青蕖这么一说,顿时软了下来,不再说话,眼神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雪衣。雪衣自顾端起一杯梅子酿慢慢品着。
昭华听到屏风里的动静,走过来瞧说:“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铁着脸色,莫不是抢酒喝打起来了。”墨峦起身小声说:“没有,是妹妹刚刚不小心弄翻了汤碗,将衣裳弄脏了,她们正为妹妹发愁呢。”
“原来就这事啊,这有什么可愁的,我让银蝶带你去我房里换一件就是了,你自己去挑,喜欢哪件就穿哪件。”昭华温和地说完,吩咐身边的大丫鬟银蝶带墨峦去换衣裳,墨峦行礼谢过,便跟着银蝶去了。紫翡听大姐姐的话,心里越发的生气了。她就是想让墨峦在众人夫人面前出丑,省得她总是出风头,因为她那个劳什子,那些夫人看似都很喜欢墨峦,若是大姐姐看中了墨峦,那她就当不了王妃了。
墨峦跟着银蝶过了一个小垂花门,饶过一片翠竹林,来到了王府的西跨院,这里是昭华平时接待女眷说话的地方,面阔三间重檐碧瓦粉彩画廊,非常的富贵华丽。银蝶打起帘子将墨峦请进了东次间说:“八小姐,这里是王妃接待客人更衣休息的地方,里面稍间的纱橱里就有衣裙,八小姐快进去换了吧。”墨峦便让簪霞和着云服侍自己进了里面的纱橱更衣,这纱橱是用霞色的棉纱糊的,和外面浓荫绿绿的景致很是相衬。
紫翡等墨峦走了之后,说要去净房,带着娟儿瞧瞧地跟在墨峦的身后也来到了西跨院。娟儿胆子小,跟在紫翡的身边,有些哆哆嗦嗦的。要不是因为李姨娘手里握着她的卖身契,她才不会这样忠心地跟着五小姐干坏事。颜府里的丫鬟都知道,跟着哪个小姐,都比这个庶出的五小姐强。“我说你哆嗦什么呀,快点走。”紫翡没好气地骂了娟儿一句。娟儿悄声地说:“小姐,咱们这样做,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紫翡上前伸手将在娟儿的脸上掐了一把狠狠地说:“你不说,我不说,谁能发现,看你那点出息,我告诉你,你若是不好好听我的吩咐,我就让姨娘把你的卖身契送给得意楼的老鸨子,她一定喜欢不要钱的丫头。”娟儿听到这话,忙求饶呜咽道:“奴婢什么都听小姐的,求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刚刚已经让王府的一个小丫鬟把东西和那句话都送去了。”紫翡这才放开手问:“那小丫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吧?”娟儿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小姐,我已经给了她一个银锞子,还告诉她若是她说出去,我就告诉王妃把她扔野狼山去。”
“那就好,把安魂香给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紫翡将娟儿手里的安魂香拿过来,进了西跨院的垂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