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云就穿这件青瓷色的吧,那些都太过华丽,逾越了规矩是要闹笑话的。”墨峦瞧着紫檀盘龙凤纹的架子上各色衣裙,仔细地挑选着,翻来覆去的衣衫都太过华丽,大都绣着王妃才能穿的金翟纹。最后选了这件青瓷色的宽袖褙子,颜色明亮,上面的绣纹也都是青色的牡丹花,是用上造的银丝线勾勒边缘,又在花蕊处缀了南珠。看似清雅,又透露着几分隐隐的华贵之气。着云听了墨峦的吩咐,便和簪霞一起服侍着墨峦将这件青瓷色的褙子穿了起来,这衣衫是按照宫里的款式做的,所以比平常府宅里妇人们穿的衣衫大了不少,衣摆长长地坠在地上,墨峦伸了伸胳膊,在大穿衣镜前照了照,这件应该不会逾制吧。
簪霞轻轻地把墨峦的如墨长发从褙子里拉了出来说:“这件衣衫好像是特意给小姐做的,多好看啊,奴婢瞧着这衣服上的青色牡丹花,倒是和外面的景致很配,满院子的牡丹也没有青色的啊,这回可就全了。”着云蹲在墨峦的身前,整理着墨峦的衣摆听到簪霞的话,扬起削瘦的脸说:“我看那你不是在夸小姐,八成是你喜欢这衣裳,你想穿,这辈子你是没这福分了,你只好好修修来生也作个王妃吧。”
墨峦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赤金分心儿簪子笑着说:“这王妃的衣裳你就喜欢的跟什么似得,听说皇后娘娘的衣衫都是由苏州一等绣娘绣出来的,就连衣衫点缀的珠宝也都是天下奇珍,要我说啊,你不如多修几分福德,来世去做皇后娘娘。”簪霞被羞得满脸通红嘟着嘴说:“小姐,着云在那里满嘴胡吣,小姐不拧她的嘴,还跟着她一起欺负奴婢,今儿奴婢非得撕了她那张巧嘴儿不可。”簪霞身上穿着一件鹅黄素面襦衣,下面一条茜红色素面软绫裙子,衬着她一脸娇嗔的模样,虽不美丽,倒也有几分可人。追着躲在墨峦身后的着云就要掐她。“小姐,小姐,你瞧奴婢说中了,她就恼了。”墨峦伸手抓住簪霞缓缓说:“好了,好了,你瞧着我的面子就饶了她这一遭吧,上次老太太赏的料子还有剩余,回去给你们俩做比甲穿好不好,这青色的牡丹虽好,可是这世上哪来的青色牡丹,母亲说凡是不合规矩礼法的事物都不得好。”
簪霞这才罢休,因刚刚追着云跑的有点累,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说:“奴婢哪里懂得那些道理,不过就是看着新鲜罢了,跑了这么几圈头就晕晕的,还真是不如咱家二门跑腿送信儿的刘婶子了。”说完便蹲在了地上,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着云在一旁看着簪霞这摇摇晃晃的样子,笑着说:“你原来就这么点能耐啊,这就是报应。怎么我也有点晕。。。”说完,簪霞和着云便一同倒了下去。
墨峦看着她们俩就这样倒了下去,顿时就惊呼地过去扶她们,刚想走过去扶簪霞,自己就有些迈不动步子,腿脚酸软的很。这是怎么回事,头也晕晕的眼睛沉沉的睁不开,也倒在了金砖地上。迷蒙间似乎嗅到了一缕淡淡的兰香。她突然意识到,她们是被迷晕了,随后她的最后一点意识也沉睡了。
紫翡一直在窗外的角落里注视着屋里的这一切。看到她们都已经被迷倒在地,才将手里的安魂香扔在地上,用精致的绣履踩的粉碎。带着娟儿悄悄地进来,用手帕捂着鼻子,进了纱橱里,看到倒地的墨峦主仆三人,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是得意喜悦的笑,激动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她终于可以把墨峦毁了。这个从小就是颜府里的掌上明珠,端庄懂事的墨峦,今天就要成为这满京城的笑话了,她怎能不激动。
她坚定地吩咐着身后吓得浑身直抖的小丫鬟娟儿:“你去把那俩丫头给我绑在椅子上,堵住她们的嘴,绑得结实点,快去。”娟儿想到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李姨娘手里,若是真的被送到得意楼,那可就生不如死了,她还想求李姨娘能做主,把她许配给门房里的小厮张成贵。为了能和成贵大哥在一起,眼下就算是再害怕,她也得挺住,她便在屋子里找绳子,可是这屋子里哪里会有绑人的绳子,时间紧迫,便用衣架子上挂着的几条衣带将簪霞和着云反手绑在了一起,有用帕子将她们的嘴都给堵住,才虚脱似的坐在了地上。
这边的紫翡将墨峦扔在了一旁的拔步床上,伸手便开始解墨峦身上的衣衫,将外衣和里面的小衣服都扯开来,露出了墨峦雪白的膀子和玲珑锁骨,娇红色的肚兜把墨峦脖颈处的皮肤映衬的白皙细腻。脖子上的璎珞圈上的宝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紫翡看到那颗珠子,心里更是恨意十足,要不是因为它,墨峦又怎么被这么多人喜欢,伸手就要将那金项圈拿下来,这么一动,墨峦的口中闷哼了一声。紫翡吓得忙放开了手。
看着一切都准备就绪,紫翡对着大穿衣镜理了她那身堇色绣着紫红色玫瑰的对襟广袖褙子,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便带着娟儿出了这屋子,在垂花门外面的树林里躲着。直到看见忠勇伯世子进了屋子,她便让娟儿悄悄地将房门用粗树枝拴住。她才回到前面的宴席。
王妃和众位夫人喝罢了酒,正在这院子里赏看盛开的牡丹,品种繁多,金色的姚黄,娇媚的魏紫,还有似雪的白版,花型也是不尽相同。王妃命丫鬟们将已经折好的牡丹盛着白玉盘子里端来,让众位夫人簪花,众人嬉笑着好不热闹,看到紫翡兴冲冲地跑回来,满脸的泪痕带着惊恐之色,昭华忙过来问怎么回事,娟儿瑟瑟地跪在地上说:“回王妃,刚刚奴婢陪着五小姐去了净室。回来的时候,五小姐说,八小姐去里面更衣了,想着王妃的衣衫必然都是极其华丽少见的,便想去八小姐那瞧瞧。谁知道,奴婢和五小姐一进屋子,就看见。。。看见。。。呜呜。。。奴婢不敢说。”
“快说,看到了什么,八小姐出了什么事?”昭华因素来喜欢墨峦,所以脸上微微有了嗔怒之色。那边坐着的老太太,听说了这话,忙快步过来呵斥道:“你这小蹄子,连个话也不会说,快说八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想急死我吗?”二夫人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了事,着急的额头直冒汗,拉着紫翡就问,紫翡用帕子捂着脸,只是一味地哭,什么也问不出来。众位夫人也都收了脸上的笑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一旁正玩的高兴的雪瑶,青蕖等几位小姐,也都走过来焦急地等那丫鬟把事情交代清楚。
这时候,大夫人听到这消息,顿时来了精神,心下想是不是墨峦闹出了什么笑话,呵,她们二房也有今日啊,我可不能错过这个热闹,谁知道是不是病死了。从人群里挤进来,高声儿地说:“哎呀,你们看看把五丫头吓的,定是出了大事,咱们还是过去瞧瞧,不就都知道了吗。”紫翡听到大夫人的话,哭声就渐渐停息了,眼角颗颗如豆的泪水打落在堇色的衣衫上,堇色缎子被泪水打湿,颜色更加的娇艳了,朵朵紫红色的玫瑰显得越发的妖异。
“快走,过去瞧瞧,到底怎么了。”众人说完便都跟着昭华往西跨院而去。紫翡跟在众人的身后,临走的时候,叫来了王府的丫鬟说:“里面出了大事,这里都是夫人小姐,你快去找几个小厮来,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