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小丫鬟听紫翡这样一说,觉得确实很有道理。今日王爷不在家,来的又都是夫人小姐等女眷,里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应了紫翡的话,转身到前院叫来五六个小厮跟着众位夫人的后面去了西跨院。紫翡迈着缓慢的脚步跟在众人的后面,回头看到那小丫鬟果真带了许多的小厮来。嘴角的笑,更加的绚丽如玫瑰。
昭华带着众位夫人来到西跨院,众人瞧院子里翠树青葱,牡丹盛放,并没有异样。跟着昭华来到这院子的正房,进了东次间推开门扇,看到墨峦正坐在三围罗汉塌上和簪霞下着棋,着云则站在墨峦的身后,用犀角梳子缓缓地为墨峦梳理着一头乌黑的发丝。墨峦像似被惊扰到了一般,回过头,愣愣地看着蜂拥而至的众人,起身稳稳地行了一礼问昭华说:“大姐,你们这是?”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住了一般,屋子里静得很,只能听见众位女眷发髻上簪环的珠翠碰撞之音,泠泠作响。
“八妹你没事吧?”昭华握住墨峦的素手,左右打量着墨峦,疑惑地问。墨峦露出奇怪的笑意说:“墨儿没有事啊,这不挺好的吗?刚刚换了衣衫,看见大姐姐这里的白玉棋子触手温润,很是喜欢,便坐下来与丫鬟下了会儿棋,一时忘记了时间。还望大姐莫要怪罪妹妹失礼。”墨峦一句说完,让众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可怪罪你的,你若喜欢等会你回家带去就是了,搁在我这里也是个摆设儿,倒不如搁在你手里,它还能物尽其用。”昭华温和地安慰了墨峦一句。一听说昭华要把这白玉棋子送给墨峦,大夫人的嘴抖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将话说出口。
老太太和二夫人也过来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墨峦一番,才算放心,笑着说:“刚刚你五姐说来这里找你,也没说明白说你怎么了,见到我们就哭起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看来是一场虚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二夫人将眼睛里的泪水用帕子拭去,她着实地担心了一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慈爱地看着自己出落的大方得体的女儿说:“可把母亲吓坏了,下回可得让人传个话,这两个丫头也都是死的不成。簪霞和着云少不得被二夫人数落了一顿。
老太太回味过来,这件事情必定有蹊跷,看着躲在众人后面的紫翡的脸色有些苍白无色,直直地看着墨峦,看来这事,一定是五丫头在搞什么鬼,眼下许多夫人都在,也不好说什么。镇国公夫人看着墨峦刚刚换上的青瓷色的衣衫,嘴里啧啧两声儿说:“这八小姐刚刚那身霞色的衣衫穿着,干净水灵的跟仙女似的,这会子这身青色的衣衫,更是端庄雅致的紧了。”
上官夫人在东次间里,踱步瞧着里面的装饰,看到衣架子上有许多套华丽的衣裙,织金掐银,缀珠镶宝,富贵至极,这位八小姐却独独挑了这件最清雅的衣衫,可见她的家教甚好笑着道:“八小姐可不光是端庄雅致孩子。”上官夫人的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位夫人都疑惑地瞧过来。王夫人手里捻着一支金色的姚黄牡丹,衬得她清秀如水的面容有了几分娇色,笑着问道:“你说说这孩子还怎样?”上官夫人,来到衣架子旁,瞧着华贵锦绣的衣衫,回头看着墨峦笑问:“八小姐,这里这么多华丽贵重的衣衫,为何单单选了你身上这件素色的衣衫,难道八小姐不喜欢明艳的颜色吗?”
墨峦听到几位夫人说的话,自己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什么意思,诺诺地回上官夫人的话说:“回夫人的话,墨儿并不是不喜欢这些衣衫,只是墨儿看见这衣衫上的绣纹珍宝,皆都是王妃的服制,我大周最重礼法,所以墨儿不敢逾制,坏了礼数。”
上官夫人连连颔首说:“好好,你不亏为颜府的女儿,果真是知礼明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全当是见面礼,你就收下吧。”上官夫人将手腕子上戴的一串一百零八颗的西瓜色碧玺佛珠塞在了墨峦的手里,墨峦欲要推辞,抬起密睫看到老太太微微颔首,才接了过来。
众位夫人见此,无不点头称赞,胡夫人是个爽朗的性子,也从合欢髻上拔下来一支赤金团福嵌蓝宝石的簪子,插在了墨峦的发髻上笑着说:“八小姐这身青色牡丹衣衫,倒是合了今日的宴名,这满园子的牡丹花,八小姐便是最好看的那朵儿了,这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全当配你的衣衫了。”
镇国公夫人在这来赴宴的几位夫人中,爵位是最尊贵的,自然不能落了人后,便从手上褪下了一个满翠的玻璃种翡翠镯子,套在了墨峦的皓腕上,衬得墨峦的手更加的白皙了。忠勇伯夫人也瞧出镇国公夫人的意思来,自然也不能让人小看,走过来,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对赤金打制的寸把长的小如意。王夫人看这情况,也不好不舍财,便将手上的一对梅花镶红宝石的戒指撸了下来。
墨峦一时间,被塞了这么多礼在手,有些不知所措,一一行礼谢过。几位夫人不好意思把其他的几位小姐晾着,索性都给了些东西,二夫人也将发上的一支赤金翟鸟衔着雕刻一串寿桃模样的红榴石坠子的步摇,给慕容雪瑶戴上了。众小姐都很高兴,只有老太太身边站着的大夫人和紫翡恨不得将嘴唇都咬下来了。
大夫人本是来看热闹的,不想,倒是让墨峦又出了风头,她在今日可算是占尽风光。而自己的女儿青蕖,依旧是那么一个淡淡的模样,京城里的十大美人儿又如何,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个冷花瓶,越想越上火。
镇国公夫人和忠勇伯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俩都已经明白,对方都有意于要定墨峦这门亲事。那神色里,分明是一种挑衅,似乎在说这朵花,究竟会**,就凭各自的本事了。攀了颜府这一门亲,无论是前朝还是府邸,都是有益处的。
众人在东次间说笑了几句,便都跟着昭华回了前面去看戏。紫翡计谋败落,心有不甘,在墨峦身边装了会儿姐妹情深,便兴冲冲地先走了,带起了一丝风,被墨峦嗅出了几分兰花香气,心里暗暗记住。
墨峦挽着瑶雪的手,走在最后,她们两个人倒像是亲姐妹般地说笑着。墨峦在走出西跨院的垂花门的时候,回眸望了一眼西次间的窗子,若不是他,今日恐怕她的闺誉便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