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卢芸青这等举动,都在云潇的预料之中,也没惊慌失措。
如今他实力虽较云煊有些差距,但他却有绝对把握在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起来,眼前若与他发生冲突,随便找个借口暂避锋芒,也很容易。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云煊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没有那般强烈的敌意,当然也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云潇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似乎还念着一些手足旧情,和前世的三番五次想置他于死地的云煊有着明显差别。
云潇琢磨片刻也渐渐想通了,他前世与云煊矛盾激烈到哪种程度也非朝夕所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中卢氏挑唆和潜移默化的影响占据了主要原因,而当时自己满腔仇恨和怒火,既没有听到这番谈话,也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过问题,因此从没有尝试着修复兄弟之间的感情,才导致最后关系恶化到那种地步,可如今云煊才十五岁,就在两年前自己与他关系还很不错,就算之后有所疏远,但也没到什么激烈的冲突,自然没有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他如今是这种心态并不奇怪。
“我与他似乎不一定非要发展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云潇心头默默想着,云煊并不是气量狭小、阴狠歹毒之人,最重要的是,与他一样,都姓云。
云家命运多殇,今后将会面临许多强敌,若他与云煊还拼的你死我活,这样的云家是不可能强大起来的,很有可能重蹈当年的覆辙。
就算他知道未来的轨迹,能够避开错误的选择,但云煊说不定就会成为前世的自己。
命运无常,云潇早已领教过一次了。
因此他也时常考虑云煊的问题,若云煊真朝前世自己的轨迹上靠拢而去,他也只能大义灭亲了,为了云家,也为了自己。
只是这般一来,父亲恐怕会受到巨大的打击,没有哪个当父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
如今云潇听到这番谈话,却稍稍转变了心态,他与云煊之间的关系未尝不可修复。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若局势不受控制,该杀伐果断时他也决不会有任何迟疑,当赶尽杀绝便不会讲仁义道德。
云煊受卢芸青挑唆,立刻便打算找云潇出口恶气,却被卢氏叫住,“不急现在,我还有事没与你说呢。”
“母亲有何事请讲。”云煊暂按捺住心头情绪,说道。
“我让徐豹为你炼了一炉‘怨灵噬筋丹’,应是这四五日间就要炼成了,将你唤回来就是因为此事,你将这炉‘怨灵噬筋丹’服完之后,立刻就能将体内几条大筋淬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至少省你半年功夫,让你有更多的时间用以煅骨,稳固武师境界,明年武举便不止中举这般简单,甚至能够冲击头名,只要你在武举之中夺得解元,母亲立刻就能托人将你调入南衙禁军中担任一个都尉,至少是从六品武官,云潇那废物便是拍马也赶不上你了。”卢氏笑吟吟的说道。
“母亲费心了,想不到您真花心思炼了这炉‘灵丹’。”云煊平静的语气在听闻此言之后,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如今那炉丹药练到什么程度了?”
“我将徐豹叫来问问便知,顺便替你看看身上这些伤。”卢氏说完,对门外丫鬟叫道:“去将徐先生叫来。”
云潇神魂从那丫鬟身上飘了下来,并未急着离开,仍在门外听着。
未过片刻,徐豹便到了清韵斋,也没有发现云潇,走进屋内,只见云煊端坐厅上,身上阳煞之气浓烈至极,神魂没有出窍,便能够感觉到,好像一尊杀神坐在那里,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有些惊讶道,“煊公子回来了?半年未见,实力简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啊,整个上京城中……”
“徐先生谬赞了。”云煊对这恭维并不受用,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问道:“不知‘怨灵噬筋丹’多久可以炼成。”
“如今所有怨灵都以融入药石之中,再温养四五日,待怨灵与药力完全融合,便能陆续成丹,现在都无需人操心了,肯定不会失败,放心吧。”徐豹笑道。
“嗯,丹成之后必重重感谢徐先生。”卢芸青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请徐先生看看小儿身上几处伤口。”
“都是野兽抓的,一些皮外伤罢了,不碍事。”云煊挥了挥手,示意徐豹不用麻烦,而后对卢芸青说道:“我先换身衣服,然后去见大哥。”
“既然没事,那老夫便先告辞了。”徐豹见这没自己什么事了,神色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云潇一路尾随着他,徐豹来时穿着很讲究,并不是居家常服,应该正打算外出,便被卢芸青给叫来了,果不其然,徐豹离开了清韵斋并没有回自家住处,而是径直出了侯府,云潇神魂赶紧飘回崇训阁,回到身躯之中,换上一身衣服也迅速出了门,离开之时唤来绿翡与她交代道:“一会云煊要来向我问安,你就告诉他我有事出去了,他问你我何时回来,你便说不知,顺便替我转告他,他武道精进为兄很替他感到高兴,另外让帐房给他支三百两银子,让他去买柄好弓,军部的武师考核射义是很重要的一块,光注重拳脚功夫是不行的,让他这些天好生练练,不用来频频看我,我兄弟之间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煊公子回来了?”
听见这般吩咐,绿翡有种满头雾水的感觉,云潇之前不是一直呆在屋里么,怎么知道云煊回来了。
而且更加不理解,云煊和云潇关系淡薄,他干嘛来向他问安,更让绿翡摸不着头脑的是,云潇这毫无常理的安排。
“你按照我吩咐做就是。”
云潇见绿翡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一时半会跟她解释不清楚,也没这时间,与她说完便离开了崇训阁。
绿翡挠了挠头,云潇前脚刚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云煊果真就倒了。
“绿翡见过煊公子。”绿翡看着云煊步履沉稳、脸色阴沉的走进崇训阁,顿时一脸惊讶,甚至都忘了屈身行礼,片刻之后反映过来,才赶忙补上,而后试探似的问道:“煊公子是来向潇公子问安的吗?”
云煊被‘问安’这两个字弄得有些不舒服,总有种低云煊一等的感觉,他今日就是来见云潇的借口就是问安,绿翡这般问他也只能点点头。
而且他心里也感觉有些奇怪,绿翡怎么知道他来此目的,诧异道:“云潇知道我要来?”
“公子他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绿翡在心里嘀咕一声,而后点头说道:“是的,不过潇公子不在家中,他刚有事出去了。”
云煊扑了空,脸色不太好看,问道:“他出去多久了?”
“他前脚刚走,煊公子您便来了。”绿翡也未隐瞒,因为云潇并没有做过特殊交代,如今她又兼着双重身份,自然要处处小心,能不撒谎便尽量讲真话。
“云潇真在侯府之中已经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吗?我还未到,他便将我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清清楚楚,这侯府里到底有多少人替他效命!”云煊拳头骤然紧握,指关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眉间杀机涌现,暗忖道:“看来母亲所言非虚,如今云潇在侯府之中真的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一来,他便离开,这等懦夫,分明就是怕我找他算账,才故意躲开,我倒要看看,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有本事一辈子躲在外面。”
“云潇回来之后,告诉我。”云煊回过神来,与绿翡吩咐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绿翡话还没说完,赶忙叫道:“煊公子留步,潇公子还有话托我转告于你。”
“哦,他要跟我说什么?”云煊有些意外,停下脚步问道。
绿翡道:“他说替煊公子武道精进感到很高兴。”
“惺惺作态。”云煊心中冷笑一声,云潇怕他怕成这样,听闻他要前来,立刻躲得不见人影,岂会为替他高兴。
心头正觉可笑,便听绿翡继续说道。
“另外潇公子还让帐房支了三百两银子给煊公子,让您买柄好弓练练射艺,军部的武师考核不单只考拳脚功夫,还得考核射艺,让您这些天好好练练,不用频频来看他,说您与他既是兄弟,便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绿翡将云潇原话转述之后,云煊虽是面无表情,但看他那眼神都感觉能结一层霜了,绿翡被这般看着,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目光焦点虽不在她身上,仍好像被一直凶猛的野兽给盯住了,赶忙补充一句:“这都是潇公子的原话,我只是负责转告的而已。”
“云潇真当我是来问安的吗?虽说长兄如父,但他便有资格管教自己吗?他把自己当作什么了?还拿钱羞辱我!”云煊也是被这番话顿时激起了怒火。
云潇这番话明显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简直可恶至极,偏偏每句句话都说的冠冕堂皇,让他连火都不好发。
云潇如此宽厚替他“着想”,他若继续挑事,会显得是他不识好歹、胡搅蛮缠,很是理亏。
“替我向大哥转达谢意。”云煊按捺下怒火,脸色阴沉,言不由衷的说道。
说完便走了,云潇那番话将他的路都封死了,不走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