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云的情形也并不好,头上冒出了大大的汗珠,他心狠,但若是要他对这个一直陪同他长大的挚友下杀手真的是一件挑战他心理的恶战。
床上的呈柟似是因为缺氧身体本能的挣扎了几下,脸色显得更为恐怖了,似是马上便要一命呜呼了。看着呈柟的反应,耶律云闭上了眼,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初几人一同在天机子门下习武的情景,他是四人中最大的,就格外照顾三个小的,那时的呈柟不知什么原因十分内向,基本都不说话,看着众人的表情总是充满敌意和警惕,那时他们只听师傅说他是个孤儿······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柟,父皇总说欣赏我的心狠,其实我发现自己心真的不狠,”耶律云看着自己收回来的手,苦笑道,“遇到我真心待的人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遇到感情我也会害怕的想要将对方囚禁在身边。”
说着,看着床上的人,“其实我倒觉得你才是最狠的,明明动心了还要自欺欺人,伤了自己也伤了她。”
说完,叹息一声,踏步走出了乾清宫,刚踏出门,一股寒风便迎面而来,似是浸入了他的骨髓,冷的他想要颤抖,心里突地又想到了那个倔强的女人,那个拥有亮晶晶眼眸的女子······现在她是不是也很冷?想着,步子便向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而耶律云不过刚走,床上的呈柟便睁开了眼,看着在门口处消失的那一角青墨色的袍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云,这一次是你先动手,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下一次,便是我出手了,但愿你足够应接。’
千落依着笼子蹲着,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好些的缘故,金制的栏杆加上夜里的寒风,她竟是受不了躺着,那冰冷的栏杆几乎都要吸尽她浑身的温度,逼得她只能站起来,而站起夜里的寒风也就大的多了,便想着找了个最好的姿势——蹲着。原来的狐裘也都裹着全身,这样竟是很好的抵御了阴寒,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半醒半睡间,似乎有一个温暖的东西抚摸着她外露的脸。使得她无意识的向着温度源靠近了几分。
耶律云靠近金笼,依着最接近千落的地方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这个睡得一塌糊涂的女人。还是那般白皙的皮肤,并没有因为呆在笼子里而逊色,白白的狐裘搭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出尘,当然要忽略掉狐裘上的一些血块,那双原本晶亮而妩媚的眼睛此刻轻轻的闭着,如蝶翼的睫毛盖住了眼睑,煞是好看,略有棱角的小巧的嘴紧紧闭着,有着淡淡的红润,引得人想要去品尝一口······
耶律云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抚上了她那白皙滑嫩的肌肤,她似是有所察觉似是,倚着他的手憎了增,耶律云轻笑出声,好淘气的小娃。
“落儿,我已经给了他机会,若是七日之内,他不曾表态,你便只是我的,我再也不放你走。”说着他留念的摸了摸她的脸,就这么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即便是表了态,我也要看看他可以为你做到哪一步,值得你这般为他,若是他真的什么也不做,我便会真的杀了他。’
呈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似是有了心魔,竟是总会想起那个御花园的女子,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却也是知道她和报仇不可同日而语的,而现在,他却是总会想到那个女子在青竹林跟着他的一幕,也总会想到她胸口的那一大块血块,更会想到为了仇恨,他生生的将血块扩大了两倍······而现在,他的心竟是好痛好痛,那种不能呼吸的痛,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因为昨夜蹲了一夜,血液不能正常回流,早上起来的时候腿僵硬的不能动弹,只好慢慢的起身再伸展一下手臂和腿,等到身体好些了才躺下来,昨夜蹲的她想永远过白天。
“紫飞,又来了?”闻到一股饭香味,她便知是紫飞来了,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果然不久,一身红色袍子的紫飞便提着食盒露了头,见没外人才走过来,还没放下食盒便被笼子里那人伸过手夺了去。
“慢些,慢些,又没人跟你抢。”见着千落那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打趣,心里却是心疼,这耶律云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不给千落吃饭,亏得她曾经还觉得他是好男人,在千落面前说了那么多好话,忍不住便抱怨道,“这耶律云真是个变态,不足他弟弟半分好。”
“切,你饿一天试试,指不定定力还不如我呢,”刚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便听到紫飞说耶律云比不上耶律澈,忍不住调侃,“情人眼里出西施。”
许是昨日两人已经敞开了,紫飞也没了那股羞涩,直接便道,“本来就是这样嘛。”说完,便又蹲到了靠近千落的地方,狗腿的道,“千落啊,昨天可是说好了的,今天该讲讲你们的故事了。”
经紫飞一问,她也觉得没了吃饭的胃口,放下筷子便开始细细回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竟是觉得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讲的,那般的平淡无奇······
“我们,”她的脸上此刻染上了一抹红晕,眼睛也亮了些许,“第一次见他,便觉得似是认识了几生几世,那种来自灵魂的熟悉让我心悸······然后我便回来了。”
“啊,那他知道你是为了他回来的么?”听千落如此一讲,紫飞觉得她好不值,似乎总是她在为他做牺牲,他对于两人的爱情却没有半点儿回应。
千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那你傻啊,都不知道问他,也不知道告诉他,”紫飞忍不住责备起千落来,口口声声里都充满了关心,“你不说,万一他以为你是回来找耶律云的怎么办,真是个大傻瓜,感情是要自己争取的。”
“我也想要问的,但我·······”
“我什么我啊,感情的事上还拖拖拉拉的,被别人抢去了就等着哭鼻子吧。”她还没有说完,便又被紫飞打断了,可见紫飞对这事有多大的见解。
“嗯,知道了,我一定会问的。”紫飞都有这么大的见识,我也一定不能不能叫人看扁了,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这点儿困难怕什么。
“这才对嘛,”紫飞高高兴兴的收了饭盒,“记得要早啊,我今天要先回去了,我爹派的暗卫们到了,明天估计会来的迟些。”
“嗯,知道,你回去吧。”她点了点头,看着逐渐消失的红影,她心里羡慕极了,有父母就是好,可以永远的做孩子,还可以永远的撒娇,不必担心会惹恼他们,更不用担心没地方可去······突突的,便又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父母,不知他们知道自己消失了会急成什么样子,若是呈柟真的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她就想办法回去吧,就当做在这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呈柟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少女坐在狐裘上,头发在风中显得有些凌乱,身上满满的都是哀伤,似是穿越千年,直直的便刺进了他的心,那一刻,他竟是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两人都不知道,那一个在另一个人的眼里,他们是那般的相配,男的似是刚刚归来,深情的看着思念的妻,而女子似是不知丈夫已归,正想念着远行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