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号下午三点半,阳光正好,我们拿到了王庆的尸体检验报告。报告显示他是溺水身亡的,肺部里积水的成分和泳池里的一样,双臂骨折,盆骨骨裂,后脑有开放性伤口但不致命。据此推测,王庆的死亡过程应该是这样的:夜半无眠的王庆在泳池边晃荡,不慎滑倒,他想用双手支撑住自己,但没成功,反而被摔倒后的惯性力量弄折了双手,继而盆骨和头部都与地面发生撞击,导致他盆骨骨裂和后脑的开放性伤口。孙立和检验到的血迹也已验明却是属于死者的。受伤后王庆想爬起来,却不小心掉入泳池,由于手臂骨折和盆骨骨裂他没办法游动上岸,半夜呼叫又没人应只好活生生淹死在水里。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桩意外身亡事故,但我们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首先,王庆到底在烦恼什么,导致他夜夜失眠?如果是因为陈祥瑞的事情难过,不应该会四处晃荡,只有紧张忧虑的人才会靠不停的走动来缓解情绪,难过的人多半会发呆静坐。其次,王庆掉入泳池性命难保为什么没有呼叫求救,我们做过实验,如果在泳池喊叫的话主宅的人是可以听到的,凌晨三四点人们已经过了熟睡期,这个时候对声音是很敏感的。但我们问过了,主宅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有听到王庆的求救。他们都说当晚睡得格外好,基本上都是一觉到天亮的。第三,根据泳池边血迹所在的位置,我们模拟了事故过程,发现摔倒后如果手臂、臀部、头部都有与地面接触,那么身体就会平稳固定在地上,除非有人将其推入泳池!第四,这是最关键的一点,法医在死者的指甲里检测到了不属于死者的不明织物纤维。
所以,我们将王庆案暂定为伪装成意外的谋杀案,但也有可能真的是意外事故,毕竟证据不足,无法下结论,还需要作进一步的调查,我们必须对逝去的生命负责,不能草率做结论。
从熊天河那里拿到陈祥瑞秘密手机的电话号码后,我们就做了试拨,拨不通,手机应该已经被毁了。联系通讯商后,我们掌握了该手机的通话记录,除了和熊天河的联系外,在7月1号早上十点十二分,陈祥瑞接到了一个跨国电话并收到了一张图片,来自美国纽约,具体内容不详,但那里正是陈宏留学的地方。张大宁对来电电话做了追踪,是黑卡,意料之中。图片是利用3G技术传送的,通讯商那里一定有基础数据留下,张大宁说可以恢复但需要些时间。
22号早上,张大宁熬了一夜终于得到了那张图片,但图片的内容震惊了我们所有的人。我们再一次来到陈家,陈宏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意外。
“周队长,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我母亲的案子有了眉目吗?”陈宏问道。
“有了。”周睿阳答道,声音冷冷的。
“找到凶手了吗?”
“没有。但我们有些事想向陈先生再求证下。”
“什么事?”
“之前你说过6月30号当天直到7月1号中午你都在实验室做项目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陈宏回答用的语言很确定,但语气明显不那么确定。
“你确定这期间你没发生什么意外吗?”
“当然没有了,我能有什么意外。”
“6月30号之前也没有吗?”
“周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巴不得我出什么意外,我告诉你我在美国的三年都很好,一次意外也没发生过。”陈宏的语气有点急,看样子因为我们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而感到不安生气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周睿阳把张大宁复原的图片给他看。
“这……这怎么可能?是有人搞恶作剧整我吧?是不是P成的?”陈宏一看到图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额头开始冒汗了,这是心虚的表现。
“经我们技术人员鉴定,照片不是P成的,你最好跟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7月1号早上十点十二分,你母亲的手机上会收到一张你被绑架的图片呢?而且这个手机还是你母亲的秘密手机,事实上只有一个人知道号码,至少在发现这个图片之前是这样的。现在看来,显然你也是知道这个号码的,这就意味着你也知道你母亲的**韵事!”
周睿阳说完后,陈宏久久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的,是我撒谎了……你们说的没错1号早上我是给我母亲发了这张图片,那是因为我只是想要金龟子的配方而已,她竟然说什么都不肯给我,说一定要等到我通过她的考核可以正式接任企业后才可以给我。反正我早晚都会通过考核,都会继承企业!这金龟子的配方早晚都是我的,早给晚给有什么区别?”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满。金龟子是祥瑞制药的招牌药,对于肝病的治疗非常有成效。
“所以你就假装自己被绑架,想以此逼迫她交出药方?”
“是的。她虽然不怎么相信,但也不敢冒险,说是药方在保险柜里要去取了才能给我。”
“这个计划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Maggie帮我的。”
“你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跟你母亲要这个药方?”
“我最近在开发一种治疗乙肝的新型药物,遇到了点问题,我想参考一下。如果成功的话,将带来可观的收益,不论是名声还是金钱。但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我!”陈宏愤愤说道,一点也没有悲伤内疚的情绪,看来前段日子他的低沉完全是因为害怕事情败露而不是因为陈祥瑞的死亡。
“那你怎么知道你母亲的秘密电话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做过的所有龌龊的事情我都知道!从我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她就在外勾三搭四的!这份家业是我们家几辈人挣下来的,不能白白让给她!所以,我找了私家侦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陈宏说道,那语气里的冷酷愤怒叫人听了心寒,这竟然就是亲生儿子对自己母亲的态度!
“那你母亲出了机场后你有派人盯着吗?”我问道,我仿佛看到破案的希望了。
“没有,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伪造绑架案的事情。”他很谨慎,破案的希望又破灭了。
“你母亲有说过要去哪个银行开保险柜吗?”周睿阳继续发问。
“药方在XX银行。”
“大宁,回去调看XX银行到桐街沿路的监控录像。”周睿阳立马吩咐道,他做事情非常利落,行动力很强,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雷厉风行。
“过了时间,你母亲没给你药方你没再给她打电话吗?”
“打了,本来约定十一点半给我的,但我等到十二点也没等到,我就又给她打了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还以为她已经发现了。”看来陈祥瑞失踪的时间是十点多到十二点这段时间。
“在你伪造绑架案中,Maggie小姐都做了什么?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这是我的主意,Maggie劝过我但我没听,她只是帮我绑绳子拍照。”陈宏答道。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杀害你母亲?”
“那我怎么知道?她**那么多,指不定哪一个就为她醋心大发,由爱转恨!”陈宏冷冷说道,漠不关心的口气听来格外刺耳。
“除了养**,你母亲还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没发现了,除了养**,其他的事她都做得滴水不漏,查也查不出来。”
也许是为了开托自己间接害死陈祥瑞的罪过,也许是真的非常恨陈祥瑞,也许是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陈宏把他调查过的陈祥瑞的资料全给了我们。这位57岁的董事长情史果真是丰富多彩,又有我们忙的了。
要离开陈家的时候,孙立和又去了一趟泳池,他总觉得昨天对现场的勘查漏了什么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灵敏的职业嗅觉吧。池里的水很清澈,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碧蓝的光,很难想象在这美丽的池子里刚死了一个人,现场还处于封锁状态。孙立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突然他看到泳池西边种了一大片芦荟。
女佣小陶介绍说那是陈祥瑞亲自种植的库拉索芦荟,来自非洲的品种,专门用于护肤保养之用。孙立和过去仔细查看了芦荟后问道:“陈董事长去世后,你们还有人过来剪过芦荟吗?”小陶说:“没有,夫人去世后,家里气氛很怪异没人敢动这些芦荟。”那就有问题了,因为有一颗芦荟的切口非常新,完全不像二十几天前的。他大概明白了凶手的手法了,只是还需要验证一下。
“发现尸体后,你们有打扫过泳池吗?”
“没有,说是要保护现场不让扫,而且管家就死在这我们也不敢靠近。”小陶说道,语气神经兮兮的,估计被一连串的死亡事件吓坏了。
孙立和戴上手套仔细检查了泳池边的瓷砖,在一处夹缝里寻到了一小片白色透明物体,送到法医室检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凶手一定就是那样作案的,最简单的手法,最自然的伪装!
拿到陈祥瑞的**名单后,很不幸我被分配去调查陈祥瑞的**韵事了,还需要调查陈宏的出入境记录,又要忙得昏天暗地了。周睿阳则继续排查桐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