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菲斯猛然坐起,对他心中的想法感到震惊之余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既然一个种族有了女王,按理说国王的存在也无可厚非。但一个国家只能也必须只有一个最高统治者,才能保证上通下达、指挥一致。既然女王的最高权力在全体异种觉醒之后就已经确立,那么国王的存在就不合理。而且他还是在已经觉醒的异种消失匿迹的情况下出现,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解释——国王被放逐。”
想到此处,邹菲斯站起身,围绕宽大的办公桌踱步。“被放逐的国王不一定是人类的朋友,但一定是异种和女王的敌人,这是人类的希望。”思索间邹菲斯的视线偶尔瞥到了“国王”出现的古建筑处,四散的烟尘已经平息,圆形拱门依旧矗立无恙。
“安吉娜,将那座建筑的立体结构图投影。”
周围耶路撒冷的建筑投影逐个消失,最后只剩下目标建筑。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迅速描绘该建筑的结构轮廓,片刻间,从地表可以透视其里面构造。地下部分,一个长长的旋转楼梯逐渐形成,楼梯大概延伸到地面10米以下后进入一个大厅。
线条不断拼接,最初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渐渐一个环形阶梯看台形成。“古罗马斗兽场?”邹菲斯的神情逐渐严肃。当环形阶梯终于描绘结束时,在这类似斗兽场的最底部平地的正中央,一个建筑再次出现。当线条终于描绘完毕,邹菲斯不由得惊叫出口:“玛雅金字塔!”
其心中的震惊比见到“异种国王”还有强烈。“不可能,不可能!”斗兽场和金字塔完全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斗兽场始建于公元72年,罗马帝国的统治者为寻欢作乐,享受血腥暴力而建;玛雅金字塔却是始建于公元5世纪,7世纪竣工,是玛雅人举行宗教仪式的场所。这两者原本没有一丝瓜葛的文明竟然在此处诡异的组合在了一起,这是对人类已知史最大的嘲讽和颠覆,也难怪邹菲斯如此震惊。
“安吉娜,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你的资料库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信息。”邹菲斯朝着这个冷冰冰的半智能喊道。
“该资料属于最高的绝对机密,你没有权限查看此资料。”机械女声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毫无人情味。
“特么,搞什么鬼,不是答应好会将所有权限都给我开放吗?这帮愚蠢至极、虚与委蛇的政客。还有你,安吉娜,我创造了你,你却给我反水……”邹菲斯将脑中所有能想到的骂人脏话挨个过了一遍,十几种语言变化着接连呈现,滔滔不绝,等最终再没一个新词之后,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收敛了情绪,语气平和地问道:“需要什么权限才能查到这份资料。”
“需要五大常任理事理事会集体表决同意。”
“什么?!?!”邹菲斯愤怒地一拳打在桌面上,转身就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走到中途突然又停下脚步:
“安吉娜,给我投影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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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这座世界三大宗教都称之为圣地的圣地还是避免不了沦为人间炼狱。神的光辉已降临不到世间,神的眼睛被乌云遮住看不到自己孩子被杀戮的凄惨,神的耳朵被乌云遮住听不见自己孩子的临死前的祈求。就连死后的灵魂也进入不到主的门下,升不到天堂。
刚刚同胞反戈一击的错愕在脸上还没完全消失,这张脸便以百倍的速度干瘪惨苍老的下去,浑身血肉在短时间内被完全吸食殆尽,然后化成齑粉随风而逝,倒真是尘归尘、土归土。然而这也只是一种死法。
在一条夹在两堵古老高耸城墙的小径,陇涛戮谷狼狈逃跑,不时向后回望。身后百米处一个身影时隐时现不断靠近。恐慌已让他失去原本的镇静从容,脑中想到的只是跑,一直跑,越远越好。小径台阶陡峭,陇涛戮谷慌神间摔了几个跟头。当再一次摔倒爬起来时,一个人的胸膛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陇涛戮谷清楚得记得对方是宗教事务所的长老,平时接受人们的爱戴和尊崇。可此时,脸依旧是原来的一张脸,但表情的冷酷和冷漠却让人望而生畏。当陇涛戮谷转身又往回跑时,突觉背后一痛,钻心的疼痛让他打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又跑了几步,一股穿透性的力量瞬间打穿了自己的心脏,将他脸部贴墙钉在左手古墙上。接着双手、双脚也被瞬间刺穿扎透墙壁,牢牢如耶稣受刑般使其在墙上动弹不得。
从背部的伤口处,陇涛戮谷感觉自己滚烫的血液正在喷涌而出。血液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听心脏回家的呼唤,而是受到身外更为强力的召唤,从自己的身体纷纷“欢愉”地离家出走。心凉的感觉袭上心头,在四肢和心脏皆被钉在古墙上痛苦羞辱之外,更有一种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恐惧将生命之火生生掐灭。陇涛戮谷的灵魂一阵战栗:我难以回到主的身边了。
身后的异种,在吸食完最后一滴血液后手臂缓缓放下。钉在死者身上的五枚血钉子,后尾的血结自动旋转解开,变成普通的五道血流,迅速返回没进其身体之中。陇涛戮谷僵硬的尸体掉了下来,一动不动已没有的生息。
异种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小径之中。千年的古径不再诉说曾经的辉煌,而是展现现实的地狱。片刻后一个穿着白衣苦修士打扮的人缓步来到这条小径,走到陇涛戮谷的尸体边,蹲下身将其依旧怒睁的眼睛轻轻合上。在自己的额头和左右胸膛各点了一下,做了个标准的动作,轻叹“阿门”后默念了一篇悼文,抚慰陇涛戮谷的亡灵。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苦修士的低语中,陇涛戮谷脸上的狰狞和绝望开始舒展,最后像只是深深熟睡般陷入美梦之中。悼文祭奠完毕,苦修士裸露的皮肤上隐隐出现了淡淡的血色纹路。轻抚死者的额头,从其所点的额头出发,陇涛戮谷整个身体也迅速浮现出红色纹路,如一张红色蜘蛛网将其覆盖。之后红网渐渐收缩,整个身体如同被压缩般不断变小,最后成了一拳大小的心脏般物体,被苦修士握在手中。
正在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狼狈地跑进小径,刚好看到人化心脏的一幕。惊愕的表情、张大的嘴,接着一声恐惧至极的叫声响彻整个小径,在两旁高耸的古城墙之间反弹了数次。
被吓坏的人转身就往回跑,想立刻离开这阴森可怖之地。谁知还没跑上几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胸口一痛才发现自己被一把刀刺穿了胸膛。接着整个人被刀举了起来,低下头,看见一人冷冷的看着他,一条手臂的背部伸出一把长长的臂刀,长过手臂从而刺进自己的身体。刀身通体雪白,冰凉渗骨,而且锋锐异常。仔细看才发现,刀是从手臂中长出,是手臂直接生出外骨骼而形成的一把骨刀。
被刀举的人渐渐感觉自己浑身骨骼正在经历断裂之苦,如同寸寸敲断身体的每一根骨头的凌迟酷刑,很快每根骨头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在过了某一承受极限的刹那,轰然粉碎。人间极痛的惨叫也戛然而止。
锋利的刀身上开始流淌如液体般粉末状碎骨,然后慢慢融进刀身。不到30秒,刀身上插着的人就软成一滩肉泥,所有骨骼全部融进刀中。随手一摔,尸体撞在地上翻了几翻滚到苦修士面前。
一手中拿着心脏,一手又在额头和左右胸膛轻点,道了声:“阿门。”悲悯过后,苦修僧的表情开始变得冷峻,愤怒的眼神迎上了对方毫无感情的冷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