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阿覆已拿了药方朝外走来,走至覃蓁身边时,身形微微一晃。覃蓁忙扶住了她,问道:“阿覆,你真的没有别的不适吗?”
阿覆感激一笑,道:“真没什么不适,就是有些想睡觉。好在已经交卸了差事,我这就回屋睡一觉,醒来大约就好了。”
覃蓁担心道:“不用晚饭了吗?我给你带几个馒头到屋里吃。”
阿覆高兴道:“那多谢你了。我那还有一些吃剩的咸菜,正好就着馒头吃。”
覃蓁隐隐记起,四五天前,似乎听阿覆说起要腌咸菜吃,这才腌了几天,难道她就吃了?!忙问道:“你今天吃咸菜了?”
阿覆见覃蓁神情惊愕,茫然地点点头。
覃蓁又问:“可是方吃了没多久?”
阿覆吃惊地道:“你怎么知道?”又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小声点,我干活的时候偷着吃的,别让旁人听见了。”
覃蓁皱着眉头,无奈压着声音道:“是前几天腌的那些吗?吃了多少了?”
阿覆又是点头:“也没吃多少……”
覃蓁大惊,忙拉了阿覆的手指看了看,道:“还说没旁的不适。我问你,是不是觉得头痛,头晕?”
阿覆略略迟疑,道:“你这么说,倒似是有一点。我想昨个我没睡好,头痛头晕也是自然……”
覃蓁打断道:“等症状严重了,就来不及了。我想你可能是中毒了,好在你没吃多少,不过还是快去找医士看看去!”
阿覆不以为意地道:“覃蓁,什么中毒?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中毒呢?我才不去找医士,老是拿脸子给我看,我才不稀罕让他们瞧病。倚蔚说了,不是重症,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覃蓁见她如此不上心,急道:“你常腌咸菜,应该知道咸菜至少要腌到半个月以上……”
阿覆不耐地打断,道:“已经腌了四五天了,提前几天吃一点没关系的……我好困啊……不和你说了,我去睡了……”
覃蓁一把拉住想走开的阿覆,道:“你听我说。才腌四五天的咸菜,有时吃多了,是会中毒的……”
阿覆皱眉道:“覃蓁!你怎么就是不让我去睡觉?要是真中毒了,我还能这么好吗?”
覃蓁道:“吃没腌透的咸菜中毒,刚开始就是只有轻度紫绀,头晕倦怠的,但是很快症状就会加重,严重的会昏迷,虚脱的。你听我的,快去找医士帮你解毒,吃点涌吐中和的药,很快就会好的。”
阿覆听着有些害怕,支吾道:“这么晚了,医士可能已经下值了。”
倚蔚似是听到了覃蓁的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拉了阿覆的手,看了看,只见其紫绀已略略比方才加重了,懊恼道:“差点把你给害了!这个时辰,医士已经下值了,不会给你瞧病的,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药。”愣了一愣,又道:“覃蓁,涌吐之法颇多,此时该用什么好?”
覃蓁一怔,倚蔚又道:“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你虽然自己未给人瞧过病,但所知的医方,所见过的医案远在我之上,比如现在,你心里定然也是知道该如何给阿覆医治的吧。”
覃蓁迟疑道:“我先前确实看过别人如何诊治,但我并不能确定……所以我不敢……”
倚蔚道:“来不及了,就照着你说的方子吧。不然她还能找谁瞧病去?”
“可是……”
倚蔚道:“阿覆确实刚吃过没腌透的咸菜,症状也对上了,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覃蓁一想,此时除了自己,还能有谁给阿覆瞧病呢,心一横,道:“先用甘草一两,瓜蒂七个,玄参一两,地榆三钱,催吐,再用水煎些甘草,绿豆服用以解毒,多服一些,多排尿,也可解毒。若有需要,也可用番泻叶泻下。”
倚蔚听罢,径自去取药了,待得拿了药回来,给阿覆服药解毒,症状果然见得缓解。倚蔚松了一口气,亲自照看着阿覆,吩咐覃蓁先去用饭歇着。
覃蓁见有倚蔚照看着,也放下心来,便应了倚蔚,先去用饭了。待得用饭回来,阿覆已回屋歇着了,倚蔚却依然在御药房里忙碌。
见着覃蓁来,倚蔚道:“阿覆好了许多了,我已吩咐了她明日再去找医士瞧瞧。”
覃蓁“嗯”了一声,又问:“倚师傅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倚蔚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彷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其实这些话,你刚从同原郡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覃蓁微微诧异,并未作声,只等着倚蔚说下去。
倚蔚低低道:“我做药工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过刚到御药房的人出宫去赈灾除疫的,御药房里又不是没有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