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儿。”
轻轻的唤声。
仪夏露出泪横满布的小脸,入眼是满目的雪白……眸色倏忽变得冰冷,她缓缓的站起身来……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在那人好似玉雪做成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五个红指印……
仪夏含着泪,冷笑着看着来人:“是你,对吗?”
陆子祁的脸被打偏了,闻言动了动,缓缓看向她,目光依旧悠远淡漠,无波无绪。
“是。”
“哈,哈哈哈哈……”
依旧忽然就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泪水决堤,指着他,字字含哂:“陆子祁啊陆子祁!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主人?你究竟是皇帝的狗,还是我的狗?”
“子祁不是狗,子祁奉天命行事。”
“我呸!”
她冷冷的笑着,素颜森冷好似地狱修罗,傲然扬起下颌:“天命?陆子祁,你的天命,是想我孤独终老,还是想我早死早投胎啊?”
陆子祁抬起眼眸:“天命有言,你不平此劫,此生此世,孤独终老。”
女子挑起眉梢,睥睨着他……芊素的玉指,缓缓从袖子里拿出那只流光溢彩的金玉笛:“你的天命,找别人去吧!我不稀罕!”
当着陆子祁的面,将笛子狠狠的摔在雪里……
“陆子祁,我不是开玩笑的,你若是敢动林翼一根毫毛……”
仪夏伸出食指指着他,杏眸里射出清冷的光泽:“我就要你--死!”
女子转身而去,雪青色的衣衫翩跹,长长的丝巾划过男子的脸,不留一丝痕迹的落下……
黑衣男子自暗处转出来,看着女子的背影,目光落在子祁的左脸上:“被打了?”
“她会回来的。”
男子淡淡道,并不在乎脸上赫然的手印。
黑衣男子哂笑一声,打量着白衣男子:“爷好奇的很,你先前那副无赖的样子跟谁学的?”
陆子祁眨了眨眼睛:“那是师傅的仪态。师傅临终前叮嘱我,面对你这样的人时,用他的仪态才不会被欺负。”
“咳咳……”
黑衣男子假咳两声,懒洋洋的挥挥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那丫头怕是连一绝也不会回去了,爷闲喽!”
黑衣男子分明的幸灾乐祸,悠悠闲闲的晃走了。
……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一两家酒家还有些光亮外,便只剩下清冷的月华了。
走过小桥,放眼望去,远方一片混沌……
黑色的水面泛起细涛,扑面而来的,是夹杂着水汽的夜风……天桥的冬天,本就清冷,如今更加冷清……原来一绝也不好,有了一绝,这天桥就死掉了。
她呆立许久,许久,才下来天桥,缓缓往前走……
前方一大片灯辉,有些刺眼……
灯影下,站着那个熟悉的影子,仪夏再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衣袂飞扬,好似蓝蝶儿御风!
“十哥……十哥!”
她哽咽着。
他拍拍她,心疼的都快要死掉:“冥儿……何苦?”
“我不苦……”
她抱紧十哥的腰,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笑着:“我不苦……”
“冥儿……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十哥,没有……没有你没有!是我对不起你!”
她再忍不住了,捂着口转身飞也似的跑开时,却已是哽咽的泪如雨下。
“十哥,你说,你喜欢我啊!”
“冥儿……”
“说啊!”
“我……”
“说嘛,说嘛!”
红绫裙子的女孩儿不依不饶,拉着少年嚷嚷。
少年许是嘴笨的很,闷着一张脸,就是说不出话来。
“哼,你一定在骗我!还说娶我呢,你都不喜欢我!”
女孩儿赌气的扭头就跑!
少年忙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满头大汗,却依旧死板的像木头:“冥儿!”
女孩儿板着脸,看少年的脸憋得越来越红,不禁“扑哧”笑了,拉着少年的手:“十哥,说好啦!等你功成名就后,你一定要娶冥儿!”
“好……”
莞尔一笑,女子伸手去拨烛芯,蜡烛油便“哧哧”流出来。
十哥……对不起,要不是我,你该有多幸福啊?
十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晶莹的泪跌落在桌上……
屋外一个寂寞的身影,远远望着屋中,忽明忽暗的光亮。
冥儿,你不幸福吗?
十哥……错了吗?
看着你为情所困,所伤,所痛……十哥却无能为力,十哥,惭愧。
月影朦胧。
树影参差。
孤零零的影子,摇曳……
一绝,依旧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草一,你还是赶快回水裔家吧。”
六妹自门口一进来,剑往桌子上一丢坐下来。
胖子啃了一半的玉米顿住,使劲咽下满口的食物:“不是……六妹,你吃火药了啊?”
杜老头头也不抬的算着账,算珠子打得噼里啪啦:“那是失恋的前兆,老板说的!”
“哼,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爷那么讨厌那个臭男人!”
六妹动作粗鲁的倒了一杯茶,还没喝,又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草一摸摸头:“六姐,草一没有做错事儿啊?”
四妹眼皮子都懒得抬:“草一别理六妹,她不定又是在姑娘那儿吃了亏,再就是那个陆子祁变“云隐闲人’时,欺负了她。”
“哪儿啊!”六妹嘟起唇,“你不知道,陆子祁欺负我们老板!”
“什么?”
仪夏上下三十几个人一起喊起来。
除了见到四妹,平时都木讷的雪顷立马暴跳如雷:“敢欺负姑娘,他找死啊?四妹,去告诉爷!”
“爷知道!”六妹恼火,“可是爷根本不理会,还暗中和那个混蛋合伙欺负老板!不然我早就动手了。”
木头摸了摸脑袋:“这个……难办了……”
“喂,你们当初不是说老板会做我们的女主人吗?可是人家马上就要嫁人了!”
六妹话音刚落,几十双手齐刷刷伸出来捂住她的口。
“六妹休得放肆!你这般口无遮拦的,若是爷听见了,你小命不保!”
四妹厉声道,一把将六妹推坐在椅子上。
六妹似有被震到,一时噤声不敢言。
“此事休得再议,爷没有吩咐,你我做属下的还是安守本分的好。”四妹皱了皱眉,“都忙去吧。”
众人正欲散去,六妹却一抬头,厉声冲门外喝道:“谁?”
雪顷的暗器应声而出!
“哇呀呀,没天理啊!黑工打老板啊!”
只听到女子夸张的惨叫声,众人便见一个蓝衣人儿从房檐上“跌”下来,歪歪斜斜的站在门口。
“老板?”
仪夏拍拍手,笑着进来:“六妹轻功最好,一下就发现我了!”
过来一巴掌拍在雪顷脑袋上,瞪着他:“就你最没有良心,居然想谋杀老板?你想谋权篡位啊?”
雪顷吃痛的摸摸脑袋:“属下不敢!”
“哎,刚刚一个个怎么跟失恋了一样啊?见了老板不开心?”
仪夏大刺刺的坐下来,完全不在意一群人震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