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易雪峰。
易雪峰扶起了我,说:“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很大声、很急躁地问:“为什么我会没有死?为什么他们会放了我?”
“没死不是好事吗?别太激动。”易雪峰安慰我说。
“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水晶头骨在哪?”我拽着易雪峰的衣领,情绪越来越焦躁。
易雪峰被我这种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他可能是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活下来这件事如此生气。
“楚楚,水晶头骨现在在Raúl手里。”易雪峰掩饰住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无奈,很平静地对我说。
“你用水晶头骨换了我的命?你疯了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我愈发生气。
易雪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坎昆的海边风景可是世界闻名的,陪我一起走走如何?”
于是我心不甘情不愿地陪他到了海边。即使在海边散着步,我还是对易雪峰放弃水晶头骨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易雪峰又是犹豫了一下,才决定开口:“我还年轻,老大的位置将来还可以争取,你如果没了,我就再也找不回了。”说着他走到了我的面前,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没有拒绝,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我仿佛能看见加勒比海风的颜色。它一定是紫罗兰色的,包含有红色的热情、蓝色的忧伤,而洗尽铅华后,发现后面却只是一片苍茫。
过了很久,我才说道:“别**我,我是铁树,我不懂爱情。”说着我转过头,不让易雪峰看见我的脸。
“不管你是铁树、仙人掌、还是空谷幽兰,同样需要阳光的关怀,雨露的滋润,这是你的权利。”
“别说这种让我听不懂的话。”我依然低着头。
“你听得懂的,聪明如你,怎么可能听不懂?”
“是的,我懂。但是你不懂。”我觉得呼吸开始艰难起来。
易雪峰轻笑了一下,说:“我懂。你伪装,因为你有爱。你用你那看似刚强的外表,掩饰你那强烈的爱,比一般的人还要多的爱。”
“你胡说什么。”我的眼眶开始湿润,但是易雪峰并没有看见。
易雪峰继续说着:“你渴望着同样强烈、真挚的爱,可是当你向四周望去,却发现那些感情已经满目疮痍,你困惑、你失望、所以你最后选择了隐藏。”
这话就像一把利刃戳进了我的心,我再也抑制不住那深藏在内心的情愫,眼泪夺眶而出,我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为什么懂我的人竟然会是你?”
“懂你的人本来就应该是我,因为他们蠢。”易雪峰说得字字有力。
是的,我崩溃了,人的感情正如洪水,一旦大坝出现了缺口,就势不可挡。我泪如雨下,此刻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我的哭泣。
易雪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依然在那紧紧地抱着我。
“我曾经也渴望过爱情,希望和一个懂我的人过平淡的日子,哪怕他是贫穷的、丑陋的,但是我找不到,易雪峰你知道吗?我找不到,一直一直都找不到。”我哭得泣不成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在他们眼里,我的聪明、我的善良,一文不值,因为我没有美貌、没有显赫的家世与财富,而我的坚强却成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伤害我的借口。”
就在这一刻,我埋藏在心底的所有的委屈与痛苦一下子爆发了,我只是在易雪峰的肩上很痛快地哭着。
易雪峰任由我这样的情绪大爆发,等我暂停了说话后,易雪峰才继续说:“难怪面对郑剑的背叛,你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是因为你看透了吗?”
“对,我看透了。我不相信爱情,绝不!”现在的我任性得像个孩子。我没有想到过,我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易雪峰也不反驳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懂,我懂。”
眼泪爆发以后,心情也好了很多,于是我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易雪峰拉起了我的手,带我在海边安静地走着,当我几乎忘了所有的不快、沉浸在加勒比海的美景之中时,易雪峰忽然停住了脚步,面对面地和我站着。他很正式地对我说:“楚楚,做我的女朋友吧!”
面对一个为了我、放弃了老大地位的人,一个聪明、风趣,能看懂我内心的人,我还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点头。但是当我头都点了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爱上了一个配不上你的人,我很想知道那人是谁?”我忽然变了脸。
易雪峰笑了起来,说:“大娘,你的反射弧长度是不是又变长了?当然是你!”
“凭什么我配不上你?没有谁我是配不上的。”我嘟囔道。
“还说我是自大狂,我看你的自大功力一点儿都不逊色。”易雪峰回击。
“我可以一无所有,但只要我还有平等站在你面前的权利,就没有谁配不上谁这种事。”我义正词严。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么美好的时候说这些话做什么?那是玩笑话你听不出来啊?”
我仔细想想也是,然后就没再继续争辩。
易雪峰拿出了我之前交给他的信封,说:“你说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打开它,我一直不敢打开它,你今天好好地回来了,我就可以完璧归赵,把它还给你了。”
我百感交集地拿过了这个信封,不是说不出来什么,而是什么都不想说。
“对了,这信封里是什么?我还真有些好奇了。”易雪峰问我。
“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为了骗你走的。”我回答,然后顺势就把信封扔到了海里。看着信封在风中翻滚,然后落在海里,慢慢浸湿,在海中消散,我就有种说不出的绝望。但是未来是无法准确地握在人手中的,我们只能去期待、去盼望。
“可是我摸着里面确实有纸的感觉。”易雪峰不解。
“是有纸,但是是空白的,没字。”我不假思索。
“你没事带这种信封做什么?”易雪峰问。
“我是预计了会发生的情况,提前准备的。笨蛋!”说完,我就笑了起来,不管这笑容是否真实。
在中美洲转了一圈,我们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原点。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收获了过程。
Raúl做了老大后,没再过多为难我们。经过了简单的准备,我和易雪峰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