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光脸色发白,诚惶诚恐地等着皇上的下文。
“看来京城的安逸不适合宁将军,南疆正好需要人手,宁将军择日就出发吧!”
宁河光面容灰败,好半晌才拱手道:“末将遵旨。”
他步履蹒跚地离开皇宫,看了眼逸王府的方向,“唉”了一声,对手下道:“通知下去,三日后启程回南疆。”
勤政殿,永平帝有些无奈地看着崔赟:“朕知道阿渊那孩子受委屈了,可是武阳侯你也要体谅朕的难处,刚刚逸王才向朕讨了太医过去,据说赵濂伤得很重,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你让朕如何再对他施加惩罚?”
崔赟面不改色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逸王为父不慈,纵容庶子,放逐嫡子,专宠侧室,负有大半责任;侧妃宁氏身为赵濂之母,恃宠而骄,不教子女,妇德有损,难堪王妃大任;赵濂品行恶劣,不友兄弟,小小年纪便心肠恶毒,以后还能得了?护国寺乃皇家寺院,佛法无边,若让他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必能受到感化,他有伤在身需人照顾,就让宁侧妃与他一道去吧,每日念经礼佛听听梵音对改善他们的心性大有好处。”
永平帝深吸一口气,这不仅是发配还是幽禁啊,这样的惩罚一般只针对被皇家废黜之人,那两人尽管没有被废,以后的名声也不好了!
他忍不住问:“要他们去多久?”
崔赟轻轻一笑,对上永平帝的目光:“既然受委屈的是阿渊,自然以阿渊来做衡量,什么时候阿渊感受到他们的诚意,愿意回王府居住,他们便能一起回去了。”
永平帝沉吟片刻,斜了一眼崔赟:“你先回去吧,朕再考虑考虑,明日早朝宣布结果。”
崔赟满意一笑,躬身退下。
永平帝叹气,当初崔氏和赵烜的婚事是他和太后共同促成的,只因为赵烜性子弱耳根子软,有这样一个将门出身的王妃才好压得住场面,谁知却害了她。
当初赵烜宠爱宁氏他和太后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赵烜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崔氏病死,赵渊离家,赵烜却还没事人一样,赵濂谋害赵渊他也一味相信庶子。
再这么下去,整个逸王府都要落到宁氏母子手中了。
其实,赵烜宠谁偏袒谁他并不在意,可逸王的位子绝对不能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中。
宁氏母子几个绝非善茬,若此时纵容放过,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那阿渊日后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他虽身为皇帝,却不可能时刻护着他,他若出事,逸王之位必然就要落到宁氏子头上,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暂时先拔除宁氏母子的爪牙,让他们安分一段时间也好,赵渊太小,还看不出具体性情,实在不行等逸王百年之后废了这个位子也无不可。
心思既定,就宣了皇后一起去福安宫,太后还是很心疼小儿子的,宁氏最初又是她的人,要处理他们,必然要和太后打声招呼。
周太后已经听说了赵渊遇险一事,听永平帝说了经过,她摇头道:“没想到啊,哀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个丫头坐上侧妃之位已经是开了天恩,她的儿子竟然还敢肖想亲王之位,是哀家纵容太过了!”
血统是皇家最重视的东西,若让一个丫头的儿子成了亲王,那整个皇室岂不成了笑话?
周太后对永平帝道:“就按武阳侯说的办吧,到底是哀家对不住崔氏,这次就当是偿还他们。不过说法上还要给你弟弟留些颜面,等这件事过去,皇帝你就无需这么多顾忌了,记得以国家社稷为重。”
永平帝道:“母后深明大义,儿臣佩服。”
陈皇后道:“母后,宁氏一走,逸王府中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也不是个事儿,逸王妃过世半年有余,也是时候为逸王选个新王妃了。”
周太后一拍大腿:“哀家倒把这事给忘了,幸好皇后提醒,只是……”
周太后为难地看向长子长媳,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皇后十分善解人意道:“母后且放心,这次咱们慢慢挑,总有那合心意的。”
太后无非是怕新王妃再步了崔氏的后尘,如此就又做下一桩孽缘。
有陈皇后这话,周太后心里多少安定了些,这个儿媳妇她是最满意的,想必这次也能办得妥妥贴贴的。
见婆媳俩有商有量,永平帝只含笑瞧着,白日的烦恼顷刻消除大半。
逸王府,此刻正处于慌乱和忙碌之中。
赵濂伤得很重,前胸和后背都挨了好几刀,左臂也折了,除了能站和坐,无论躺下还是趴着都很受罪。
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赵渊的情况,得知他毫发无损自己还暴露了心思,当即大发雷霆,生生给气晕了过去。
下人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宁氏泣不成声,赵烜守着他们忙了一夜,第二天早朝都没去,赵濂情况终于稳定了一些,圣旨就到了。
王忠义双手托着圣旨,对来接旨的赵烜和宁氏母子几个宣道:“今已查明,赵濂被歹人蒙蔽,在武阳侯次子被毒蛇咬伤一事上难辞其咎,有御下不严是非不明之过,责令赵濂即刻前往护国寺带发修行,自省其身。其母宁氏,教子不严,为母不慈,令随其前往,侍奉佛祖,修身养性,以观后效。钦此!”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一院子的主子下人都惊呆当场,宁氏瞬间翻了白眼。
“王妃!王妃!”下人们一拥而上。
赵滟、赵漓和赵滢姐弟三个则彻底蒙了,呆呆地看向逸王。
赵烜呆滞片刻,猛然站起来拉住王忠义质问:“王公公,这是怎么回事,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这圣旨处处含沙射影,话中有话,细细想来,可谓意味深长。
王忠义将圣旨塞到他手中:“王爷,陛下正等着您呢,有话还是当面和皇上说吧!”
赵烜脸色阴得可以滴下水来,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勤政殿,连礼都不行就问永平帝:“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濂究竟做错了什么,您居然要将他发配去护国寺?”
“放肆!”永平帝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就是这么和朕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