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庄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禁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戒备。何自流在外面刚受挫,不设防才怪呢!
“何先生!我们二人是来澄清误会的!并无恶意,希望先生现身相见!”李光阙朗声道。
庄子里当然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就在他们踏入大门的那一刻,暗处至少有一百张硬弓对准他们。李光阙握紧腰间的横刀,尽量避开空旷地带,他有信心,在弓弦松开的那一瞬间护卫杨倓突出重围,这样的情况,在从前的大小战斗中也不知遇到了多少次!
“既是如此,就请二位进来吧。”屋内传出一阵声音。
但杨倓,李光阙二人却又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因为这声音是个女子的,而且好像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二人推门而入,果然见一个二十上下的美貌女子跪坐在一张案几前,看这女子的一身打扮,显然还未出阁。几上放着一桌美味佳肴,还有一壶陈年美酒,另外还有两张案几,摆着同样的佳肴美酒。显然一副招待贵客的模样。(隋唐时没有椅子,人们还是席地跪坐,分餐而食)
二人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按他们的想法,不应该是重重埋伏对着他们,然后何自流现身质问他们,然后他们在苦口婆心的解释一番,他们把词都想好了。但是现在......
“二位发什么呆呀,赶快入座,二位一定饿了,小女子略备薄酒,还望二位贵客莫要嫌弃。”美貌的女子笑道。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人依座而入。这实在叫这两个男人无法拒绝。
这本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此刻竟真的发生了,倒让他们有些诧异,不踏实。何自流呢?她又是谁?误会解开了?
“二位,请!”女子斟了一杯酒,举起来敬道。
如果你刚和一个人打了一架,还把他打跑了,你又追到他家里,但他家里却有个美丽的女人请你喝酒,你会喝么?
二人当然不敢喝,天知道这酒里放了什么东西?二人瞪着眼看着她。什么情况?你虽然是个美女,但我们也不是那种一见美女就犯傻的人啊!
这女子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浅浅的一笑,便起身来到他们面前,拿起他们的酒,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显然酒中并没有毒。
“二位若嫌小女子嘴不干净,小女子可为二位再换个杯子!”女子起身便要去换。
“哎!姑娘不必如此。我们绝无此意!”二人连忙阻止。人家一个姑娘好意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反倒要怀疑已经觉得不好意思,再要嫌弃连他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我们只是奇怪这山庄为何除了姑娘之外,便空无一人了?姑娘是谁?何自流又是姑娘什么人?”李光阙赶紧问道。
“我叫何千绮,你们说的正是家兄,至于为何只有我...若你们知道有一群骑着马舞着刀的陌生人要来你家,你会乖乖呆在家里么?”这女子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那你怎么呆在家里?”杨倓问道。
“我区区一个弱女子,二位将军想必不会为难于我吧?”何千绮笑笑。
“若我们真的要为难呢?”杨倓顺口问道。
“唉...那我也只好自认命苦了!”她哪有半点认命的样子?
“姑娘说笑了,你又请我们吃,又请我们喝的,我们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杨倓苦笑道。当真看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直说吧!姑娘究竟想干什么?”李光阙索性开门见山了。他毕竟是个武将,这文绉绉的气氛真有些难受。
“噗!你们两个穿着盔甲,带着刀来我家,居然还问我想干什么?”何千绮哑然失笑,反问道。
“额......”二人一时也没了词儿,的确啊...从头到尾好像一直都是他们理亏啊。
“好啦!不逗你们了。我要你们帮我弄清楚那县令的勾当。”何千绮调皮的一笑。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李光阙说道。
“你们不是缺粮么?我有的是粮,足够你们五百人吃一个月!”
“你都知道了?”杨倓问道。误会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开了?
“嗯,你们昨天刚来我们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刚才在半路上我们打斗的事么?”
“嗯,当然。”
“那是个误会。”
“家兄与你们一交手就知道了。”
“何兄倒是好眼力。”李光阙赞道。
“那何先生自然已经回来过了。”
“嗯,当然,不过又走了。”
“走了?又去哪了?”
“清流县盯那县令。”
“你们也发现那县令有问题?”
“连你们这些刚来的人都看出来了,我们久居此地,怎会不知?”
“那县衙的粮仓里果真全没了?”
“嗯。被运去西北的灾区赈灾了。”
“这岂不是好事?”
“但是那批粮食里似乎不止是粮食。从车辙印来看,粮食似乎并没有那么重。”
“你是说粮食里还夹杂着其他东西?”杨倓若有所思。
“对,而且走得很急,从那县令以往的表现来看,他虽然不算贪官污吏,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勤政爱民的好官。这几日表现的似乎有些过头了,好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以前他可没这么积极。”何千绮回想这段日子的听闻。
“看何先生的举动,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吧?”李光阙问道。
“当然,据我庄探子的消息,那批粮食本来是要昨晚运走的,但因为你们的到来,所以改到今晚了。”
“赈灾是大事,耽误不得,但他昨晚为什么不明说呢?我们又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不但不会怪罪,还会帮忙呢!”
“他心里有鬼!”李光阙回想起那个可疑的县令。
“我们怀疑这个县令是大盗风不尽所扮。而那粮食里藏的应该是他盗来的金银财宝!”
“这法子不错,借赈灾之名把财宝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去。”李光阙不禁佩服起来。
“风不尽?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很厉害么?”杨倓来了兴致,这个江湖倒是蛮有意思的。
“风不尽武功平常,但是轻功却极高,能日走千家,夜盗百户。而且为人非常狡猾,官府通缉了数十年都没有抓到,这与他精通易容术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这世道已乱,只怕更是不易抓捕了!”
“所以才需要你们帮忙呀。”
“那我们赶快回去!”杨倓起身。
“不,我们去桐林!”
“桐林?在哪儿?为什么去那儿?”
“灾区就在桐山,那批粮也是要运往那里。”
“不过,我们二人虽然有这一桌好酒好菜,可外面还两百弟兄在喝西北风呢。”李光阙喝了口酒。
“好说。将军倒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将军。”何千绮笑道。
桐林在清流的北边,从曲亭山去桐林不过半天路程。杨倓一行人在离开时遣人回去交换消息。消息确切,据长史陆修远的消息,他们一行人刚离开,县令就组织人马押粮去北边的桐林赈灾,而且还挤出一部分粮食给他们,不过,只够吃三天。
次日,天未亮时,一众人便来到桐林的一片树林里。天快亮时,何自流果然来了。何自流见到杨倓等人,率先抱拳赔礼,杨倓等人才完全相信误会确实已经解开了。
“初始我以为你们是那县令调来的援军呢。”
“噢?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的呢?”吴穷川不解道。
“若是来剿灭我们的,何必放着大队人马不用,你二人却要只身犯险?我庄内的那点人哪能抵挡住你们这一群虎狼之兵啊?”
“过奖。”李光阙抱拳道。
“走吧,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能让他跑了?”杨倓招呼道。
已近晌午,那县令及一干运粮的民夫官差远远的押送着一车车粮食走在山道上。
李光阙手一挥,这二百余人瞬间就包围这支运粮队。县令及其官差民夫一干人等顿时吓得手无足惜。这穷山沟里怎么还有盗匪啊?看着这一个个“盗匪”身着明光铠,手持马槊,腰挎横刀,胯下汗血马,一个个威武雄壮......这年头怎么盗匪的装备比朝廷正规军还精良啊?盗匪都成这样了,怪不得大隋朝要完蛋呢!
“大...大胆贼...贼人!连...连官府的赈灾粮也敢...敢抢?”县令哆哆嗦嗦的喊道。就他们这一百来点人,这点本事,估计再来十波人也不够人家一顿打。自己上辈子到底干什么缺德事了?怎么尽碰上这么些事啊?自己明明是个县官,怎么拿这些悍匪一点办法都没呢?
听到这喊声,杨倓他们这一方人脸上都有点发红,心里感觉怪怪的,自己可是大隋朝廷的禁军啊,怎么现在倒成了拦路抢劫的贼人呢?自己明明是在抓贼,可怎么老感觉自己反倒成了贼?
李光阙红着脸尴尬的咳了一声,才大声说道:“我们是朝廷军队,不是盗匪,我们在此地公干时发现此地盗匪猖獗,如今怀疑盗匪就在藏在你们其中。希望你们配合!”
鬼才相信!众官差民夫一脸不相信,盗匪猖獗?的确够猖獗的!都冒充起朝廷军队来了!不但冒充,还冒充得跟真的一样!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该配合还得配合,这支“悍匪”的战斗力明显在那摆着呢!
李光阙,何自流,吴穷川等人围住县令。在这三大高手的包围下,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不对!这不是大盗风不尽!这是县令!”何自流突然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