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活了一辈子,经历过大风大浪,却从没见过蓝衣男子这样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混帐小子,真想挖个坑跳进去,一了百了,省得今后进城被人指指摘摘,没脸见人。
阿楠年幼无知,听到那人又来惊扰阿姐,真想过去再推一把,指不准还能推倒,煞煞对方可恨气焰!
当事人楚英表情平静,心道,送个破坠子送这么慢,一看就不诚心,还敢当街叫喊示威,真以为她不敢拿吗?
不过爷爷阻拦她拿,应该有道理,不拿就不拿吧,就当桑果被疯猪给啃了!
“肚子好痛,疼死我了!爷爷我们快走,我感到病情更重了,赶快回药铺仔细诊断,耽误不得!痛死我了!”楚英捧腹嚎啕大叫,加上着急赶路,脸色红扑扑,流出热汗,看起来还真像得了急症。
老爷爷赶紧给楚英把脉,脸色一变,沉声道:“果真加重了,不可再耽误!阿楠,扶你阿姐,咱们快回药铺,给你阿姐抓药治病!”
阿楠信以为真,吓白小脸,漂亮桃花眼里泪水打转。“阿姐何苦瞒我,阿姐千万不能有事!”
祖孙三人继续赶路。
蓝衣男子见楚英装病,眉头蹩起,呆立在原地。
红衣少年从酒楼出来了,身边跟随酒楼掌柜,乍见蓝衣男子腰带松解,衣衫不整,双目瞪得圆突突,嘴巴张大可以塞下鸡蛋,侧脸对掌柜结结巴巴说:“常容兄真的,真的,看上,神医侄孙女了!!”
“真的!真的!公子您也看见了,您这位朋友为讨神医侄孙女欢心,当众解带宽衣,怎么拦也拦不住,眼巴巴追赶送信物!小人活了半辈子,头一回见识男女之情可以轰轰烈烈,惊世骇俗……”
简直不要脸啊!
差点瞪掉眼珠啊!
倘若强掳民女也就罢了,首富张家公子就喜欢强掳俊俏少年,大家见惯不怪,可这蓝衣男子全无羞耻之心,说解带钩就解带钩,酒楼不是你家啊!百香楼最风*骚的老*鸨都不敢在外面当众宽衣啊!闹出伤风败俗的罪名,酒楼要关门审查啊!关一天要损失多少钱两啊!打点官府上下要花多少钱财啊!最可怕的是,出了大错,他这掌柜之位难保,身后多少人虎视眈眈啊!
红衣少年听不见掌柜内心狂奔的咆哮,认为掌柜说的对,常容兄突然心性大变,自毁声名,定是看上了神医侄孙女!以前听母亲说,人动了情,会变成另一个人。常容兄是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之人,现在疯疯癫癫,判若两人,正中母亲所言!
太可惜了!刚才应该跟着常容兄进酒楼,那样就不会错过掌柜口中的轰轰烈烈!
常容兄啊常容兄,你也有今天!
太可惜了!这事要是发生在家乡,哼哼,保证多少人比我高兴,载歌载舞,庆祝三天三夜!
唉,天大的好事,身边无人分享,憋闷啊!
红衣少年被蓝衣男子折磨了太久,弄明白事情经过后,首先想到的不是劝解,而如损友般幸灾乐祸!
“公子,您快劝劝他,万万不可再做出伤风败俗之举!惊动了官府,要被抓去坐牢啊!您虽然来自京城,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淄川官府未必卖您脸面啊!”掌柜见红衣少年暗自偷笑,心里发慌,把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抖出来,提醒少年处境不妙。
红衣少年脸色微变,显然被说中心结,大步上前低声劝告蓝衣男子。蓝衣男子从善如流,裹紧衣杉,束系腰带,重整仪表,然后平淡道:“去药铺。”
红衣少年不干了,凭什么你说去哪就去哪,那姑娘是神医侄孙女,你去药铺见那姑娘,万一再解带宽衣,惊动官府,后果谁来承担!
“本少爷去百香楼!”红衣少年给两名随从使个眼色,两人左右夹住蓝衣男子,红衣少年招招手,掌柜屁颠屁颠贴过来。“百香楼怎么走?”
掌柜一愣,眼神微妙变化,对红衣少年刮目相看,低声道:“原来公子也是慕名而来啊!今晚芙蓉姑娘出师挂牌,盛况空前,公子您可要备足钱两,千金搏一笑啊!”
“芙蓉姑娘?出师挂牌!”红衣少年听出与自己想象完全不同的百香楼,扭头瞪蓝衣男子,这闷葫芦先前轻描淡写去百香楼,居然是烟花之地!
闷葫芦不是观景,就是逛青*楼,小爷我受够了!小爷才是正主!
小爷我哪也不去了,找个安静院子练武!一天不活动筋骨,身子都酥麻了!
“哦,这样啊。你可知哪有安静地方,本少爷远道而来,暂时没有落脚处。”
掌柜心明眼亮,请红衣少年进屋慢慢道来,这外面实在人多眼杂。
红衣少年和蓝衣男子进了临水酒楼,围观之人无趣散去。
西街药铺。
老爷爷在般阳城没有药铺,与西街上唯一的药铺主人李老莫逆之交,称兄道弟,每次坐诊都来这家药铺。
李老听说老爷爷来了,放下手边事,高兴扫塌迎接。按照以往习惯,两人必是把臂言欢,谈医论药,畅谈良久。今天的气氛明显异常,老爷爷焦虑紧张,带着干嚎肚子疼的陌生少女直接进了后院,索要一些罕用的药材,关门熬药,避不见客。
小药童阿楠被老爷爷无情赶出来给李老解释,阿楠三言两语交待楚英突患急症,咬牙切齿把急症发作的原因加在蓝衣男子身上。
李老惊诧,惊奇,然后震惊,陈老在般阳德高望重,居然有人胆敢当众欺凌陈老侄孙女!这还了得!听阿楠描述,此人不男不女,面黑嘴尖,奇丑无比,不但抢夺楚英采摘的桑果,竟然还当众宽衣解带,强送楚英玉坠信物!
“阿姐才不稀罕信物!都是那恶人害的,阿姐本来好好的,突然患上急症!早知道我就再推几把,把他推出般阳城!”
孩童的气话算不得数,李老抓住重点,震惊道:“那人当街强送你阿姐贴身信物?”
阿楠嘟嘴点头。“破信物,哪有阿姐摘的桑果好,十个都比不上一筐!”
李老忙让身边的家仆出去打听,扭头对老伴道:“老伴你看?”
李老夫人手抚胸口,长吁一口气,缓缓道:“楚丫头长得标致,那人动情送信物不是不可能。就怕那人来历不浅,仗着身份胡搅蛮缠,闹得全城皆知。楚丫头闭门养病也好,躲几天,让事情过去。”
“王孙贵族再纨绔,也不可能当众宽衣!那人未必有什么来历!”李老怎么也想不明白蓝衣男子的行为。
“阿姐说他无节操!他是恶人!”阿楠听了李老夫人的话,似懂非懂,心想,那破坠子还有别的意思?他不明就里,但不妨碍凭直觉对蓝衣男子生出敌意。
另一间屋内,门窗紧闭,老爷爷和楚英席坐交谈。
“阿英啊,爷爷知道你与一般人不同,但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谨慎言行,明白吗?”老爷爷耐心劝说。
楚英低头答应,心里郁闷,为什么那个满口奇怪问题、举止比她奔放的人偏偏找上自己?当时吃饭喝酒的人不少啊!
拍拍脑门。
怨就怨自己人品差吧。
以后多扶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
对了,那人眼瞳古怪,只有她察觉吗?
当时明明很诡异!
“唉,你能做到多少是多少吧,爷爷强迫不了你。那蓝衣公子莫再招惹,爷爷观他举止,似久居人上,我们招惹不起。”
“噢,英儿向爷爷保证,这几天不出门。”
“委屈你了,爷爷知道你想逛般阳城,爷爷向你保证,此事平息了,专程带你下山游玩。”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