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不见了!怎么办!会不会是楚人把阿姐偷走了!三哥快叫人找阿姐,晚了就来不急了!”阿楠急得拉扯李辰胳膊大叫,漂亮桃花眼急出眼泪。
阿楠只知道楚人偷汉人孩童,想不出别的恶贼。李辰见识多,想法不同,沉静下来细思,不被阿楠哭闹所动。
李辰在般阳乃至淄川国被誉为年轻才俊,久居淄川王宫当值,固然一方面躲避母亲逼亲,如果人缘差,淄川王观他不爽,想久居也居不了。面临这突发异状,他心神冷静,认为是父亲主动避开他们,应该没有遇到劫掠。
般阳城作为淄川国国都,城内治安严谨,此时已击鼓关闭城门,三刻之后宵禁,药铺位于繁华地段,西街两端尽头设置巡兵关卡,盘查可疑之人,一般来说不可能漏网。父亲知晓宵禁,选择这时候出门,多半被迫无奈,不得已为之。父亲强行带妹妹走,此事应与妹妹有关,妹妹初来般阳,与他们李家没有利益瓜葛,那么父亲隐瞒之事,与李家那些老对头也就没有利益瓜葛,只与妹妹本身有关。妹妹人缘关系简单,认识之人除了陈爷爷和阿楠,就只剩下……
一抹阴霾浮掠李辰俊朗面孔,他抓住阿楠拉扯的小手,不知不觉用力,把慌张大叫的阿楠捏疼,瞪着他张大嘴巴。
“阿楠你相信我吗?我是你三哥,不会害你,更不会伤害阿英。”
“我当然相信三哥。”
“好,你回去跟陈爷爷说,即将宵禁,不便走动,三哥有通行令,可以连夜找我爹和阿英,保证带他们回来。切记,不要让我娘知道,否则你就等着挨训。”
阿楠跳起来反对,坚决一起去找。“我也要去!不然我告诉你娘!”
李辰长眉挑动,惊讶阿楠耍心眼威胁他,这小子真的开始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你这般胡闹,只会耽误时机!你就不怕贼子走远,再也救不回你阿姐!想告诉我娘就去告吧,我是他儿子,有甚害怕!你则不同,一旦被我娘记恨,以后下山,没得住处,陈爷爷还肯带你下山吗?”
阿楠深知李老夫人的可怕,打个哆嗦,闭上嘴巴。
“不能再耽误!你乖乖回去找爷爷,万一我娘问起,就说我爹临时起意,带我和阿英拜庙去了!”李辰交待完,推阿楠回药铺,合上门,往南街方向走。
东街南街皆以城中钟楼为轴心命名,南街在钟楼南,从药铺过去不远,但李辰步行颇费时间,心里干着急。他可以冷静找出父亲躲避的原因,但不代表心里不急,事实上,一想到是那人带走父亲和妹妹,尤其妹妹,心里就怒不可遏,好似珍贵的东西被那人窃走!
可恨!
恨自己未能提早防范,恨那人险恶无耻,以未知方式带走妹妹!
妹妹不懂礼仪,举动大胆,好奇心强,万一被那人引诱……
李辰越想越害怕,越走越快,转眼来到南街的临水酒楼。酒楼已经打烊,他敲开后门,指名见掌柜。酒楼伙计认得李辰,巴结讨好,飞跑进屋报信,很快把掌柜叫出来。
掌柜眼界高,一般人懒得正眼看,对李辰则刮目相看。为啥?就凭李辰常被淄川王传召商议国事!李辰去年成年戴冠,举孝廉,入宫为郎,与李辰同期的孝廉还有两人,但都不及李辰光芒耀眼。三个月内,淄川王两次欲提拔李辰,都被国丞相压下,不为别的,实在担忧李辰太年轻,升职太快!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李辰素来谦虚,没有告诉家里,只私下请教了父亲。掌柜的主人背景高深,当晚就知信他,叫他结善李辰,能攀人情就放手去做!老爷爷经常来酒楼吃饭,偶尔欠顿饭钱,掌柜默许,私下希望欠得越多越好,以此间接攀结李家人情。可惜老爷爷只欠过三四顿,次日就偿还一清。
李辰前途光明,换一般年轻人早就骄傲,全家上下张扬跋扈了。但李辰虚怀若谷,也或者说志向远大,当淄川王得知李辰只有一个家生子侍妾的时候,当场就要许配幼女,李辰委婉拒绝,说出一段后来淄川人津津乐道的理由:“吾欲师公孙丞相,天下俊才,忧国忧民,后私家业。吾才疏学浅,悬挂虚名,蒙王爷不弃,忝居侍郎,尸位素餐,日夜忧愁,空恨才识浅薄,不能为王爷出谋划策,尽职本分。吾羞愧,怯见王爷,愧对父母,淄川百姓,故立誓言,一日不能才尽其职,一日不敢娶妻成家,辜负王爷厚望!”
此段话道尽李辰鸿鹄远志,把那些真正悬挂虚名,尸位素餐的“俊才”狠狠比下去,淄川王十分感动,长叹错失绝佳女婿,却荣幸拥有未来不可限量的国丞相,孰公孰私,高下立判。
不过消息灵通的掌柜知道,李辰母亲择媳苛刻,唾弃李辰思慕的卑微姑娘,致使久未成家,与王爷这些说辞,听来可歌可泣,感动多少晚学后辈,实则掩饰尴尬,为拖延婚事找明借口。
也因此,掌柜更加敬佩李辰,把李辰从书呆子一类人划分出来。掌柜想结交李辰,可李辰大忙人一个,平时都居住王宫,淄川王随传随到,李辰回家次数双手可数,逛街吃酒的次数一根指头足够,今天李辰突然拜访,指名找他,虽然即将宵禁,时辰不对,但好歹能见个面,说几句话,光是想想就心满意足了。
掌柜屁颠屁颠凑近前,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给李辰斟酒。李辰哪有心思陪掌柜酝酿情绪,直接开口问话:“今日有外来人欺凌我家阿英,那斯现居何处?”
掌柜心头一凉,完了,听这暴躁口气,再看李辰满面燥红,细密热汗,十之八九焦急赶来,找蓝衣公子算账!只怕李辰跟楚英的关系非比寻常!
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好奇李辰跟楚英的关系亲密到哪一步。可靠消息说,李辰只想娶那名叫林阿兰的姑娘,现在看来消息该更正了。李辰亲自来讨问蓝衣公子去处,关切楚英之心显然胜过林阿兰!当初林阿兰面临困境,李辰都没有亲自出面,而宁肯欠下难得人情,让同僚帮忙。
李辰非常洁身自好!哪怕喜欢林阿兰,也隐忍不怎么见面。现在可好,楚英上午刚遭调*戏,李辰下午就出宫,眼巴巴赶来找人算账!这还是众人所知的李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