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葫芦忽然笑了,笑容如女子般惊艳,就是芙蓉来了也不遑多让。他朝门口大呼:“安石,这恶毒姑娘归你了。”
什么!
楚英莫名心慌,端起食案上的空陶盆防卫。
姬安从门外跨进来,右手持白森森大刀,在楚英把空陶盆举过头顶之前,刀光明晃,架在楚英白嫩脖子上。
“安兄,自己人,别开刀!”楚英挤出一点干扁笑意。
“敢打小爷宝刀主意的,只有一种人。”姬安露八颗牙齿微笑,白森森,凶狠狠。
楚英冒冷汗,脊背发凉,试探道:“……朋友?”
姬安哈哈大笑,斜眼鄙夷:“死——人!”
楚英全身拔凉拔凉,不敢相信热情好客的鸡胸反目成仇。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一定是鸡胸出场方式不对!一定是哪里方式不对!
楚英正要找出原因,忽然后脑勺生疼,两眼上翻,昏天暗地失去意识。
“我装恶人像不像?”姬安眼疾手快接住落下的陶盆,放回案面,挠挠头发,嬉皮笑脸。如果楚英没有被打昏,这时肯定会重新举起陶盆,朝他笑脸砸去。
闷葫芦扶着楚英,看也不看邀功的姬安,手探进楚英衣襟,摸出金牌,松手转身离开。楚英半滞在空中,没了人支撑,自由落体瘫倒。
姬安傻在原地,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常容兄把手探进饿鬼姑娘胸口,用力抓摸一气!他的脸由青变红,由红胀紫,姹紫嫣红,不敢再看楚英,出门追闷葫芦讨问个明白。
难道他装恶人不像?饿鬼姑娘明明害怕了呀!如果把刀换成桃木剑,指不准能把饿鬼驱走!
对了,饿鬼姑娘是他朋友,闷葫芦凭什么乱摸他朋友!
可怜的楚英,静悄悄瘫在地上,无人问津。不幸中的万幸,闷葫芦没让她磕破后脑勺,否则后事难料。
当楚英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她肢体僵硬,握握手,感到有些浮肿。动一动身子,后脑勺生疼,用手抚摸,竟摸到一圈绸带。
“啊~~~~~~~~~~~~~~~”她猛然一呆,摸着自己的头发,惊声尖叫。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急乱的脚步接近,熟悉的少年声音响起:“楚妹妹醒了啊……别这样看我,好吓人,不是我干的!是常容兄的主意,他说剪你头发,缠上红绸带,脸上用朱砂画符,可以驱走饿鬼……”
“驱你大爷!外星人,敢动老娘宝贝头发,老娘跟你誓不两立!”楚英两眼飙泪,直挺挺坐起来,一把扯下红绸带,扔到姬安身上,下地穿鞋。
姬安很怕红绸带沾身,紧张后退,看着模样大变的楚英,目光躲躲闪闪。“常容兄说,红绸带要缠到明早才能起效,晚上阴气重,你不能出去……”
楚英仿佛听不见姬安说话,穿好鞋,走到铜镜前。
古铜镜面里,看不见长发及腰,娇靥如花的少女,只有一个短发齐耳,满脸朱砂鬼画符的铜面之人。
咧咧嘴,露八颗牙齿,铜面人亮出獠牙。
很好!非常好!
老娘留了五年的宝贝长头发,昏迷一觉全没了!
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楚英状若平静,端空木盆往外走,姬安急出一身大汗,穿堂风一吹,全身拔凉拔凉。早就劝常容兄不要剪人家姑娘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为了驱饿鬼,也不能动头发啊!
完了!驱饿鬼不成,彻底得罪人家姑娘了,这姑娘凶悍起来,会不会一刀把常容兄给砍了……他赶紧按住佩刀,出门追人,常容兄是颜家嫡长孙,万万不能有失!
一刀把外星人砍了?楚英边走边思考怎么算账,首先把一刀砍这种清算方法排除。开玩笑,老娘的头发宝贝无价,那种要技术没技术,要文雅没文雅的清算方法,怎么可能追回损失!一定要找出外星人最在意的东西,然后用雷霆行动,实践文豪名言:将外星人最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大家看。
“鬼啊~~~~~~~~”
一声尖叫刺破夜色走廊,把楚英从思考中叫醒。她正儿八经打量周围,却见这是个大气宽敞的四合院回廊,一面是芳香扑鼻的花丛,一面是干净整洁的白墙,没有蜘蛛网。
诧异起来,鸡胸家什么时候重新装修,破烂房子搞得焕然一新了?
扑通一声,提水桶的丫鬟翻白眼吓昏,她大步上前,推了推,抬桶把水倒满空木盆,就地洗起脸来。
盆里的水很快变红,看着磕碜,拧干手帕,四下瞅瞅,见没有别人,只有鸡胸正在赶来,端盆把水泼到走廊外的花丛。
“楚妹妹,外头阴气重,不能乱走啊!你体内的饿鬼还没有完全驱除!”
“驱你妹!少来烦老娘!”楚英爆粗口,再给木盆倒水洗脸,没心思理睬脑袋被门夹的姬安。
姬安在距离三尺的地方停立,迟疑道:“难道又被老妇鬼附身了?”
楚英忍无可忍,粗吼:“闭嘴!告诉外星人,颜冲,把老娘头发交出来,赔偿一百万两黄金,亲自给老娘赔礼道歉,老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噢,我会转告常容兄。楚妹妹真的没事了?为何要以老娘自称?”姬安还是关心楚英的,否则不会闲来没事跟着,一口一句驱鬼。
楚英吐口浊气,对这位满脑子驱鬼的鸡胸少年表示无语,定了定情绪,平和道:“你这呆子,被颜冲骗了,哪有剪人头发的道理!我看破他假惺惺面目,他剪我头发,画鬼符欺凌我,正人君子哪会这么做!你知道我这头发攒了多少年吗?十五年,将近十六年啊!”
不必刻意煽情,普通言语就能道尽悲痛,失头发不是小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姬安深表同情,义正言辞揭发:“闷葫芦还摸你,啊不,拿走你的金牌!没想到楚妹妹深藏不露,竟能与常容兄并肩,持有传闻中的金腰牌!为兄佩服!我从小到大,只见过一次银凤鸟袋,若非我是王,咳,自家人,那位暴露身份,只怕会杀我灭口,幸好都是一家人,呵呵。常容兄和楚妹妹都不是一般人,我早该发现,你们放心,我嘴巴牢,绝不会泄露你们身份。那个,你们聚在一起,莫非有特别任务?要不要帮忙?我刀枪都耍得不错,绝对可靠!”
楚英慌忙摸怀里内兜,空空如也,呼吸急乱起来,后面的话没有仔细听进去。
外星人,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娘就一块身外之物,竟然忍心抢走,有木有人性!你这个大**,偷偷摸老娘胸脯,不要脸,咸猪手,伪君子,大尾巴狼!
“带我去见伪君子!”
“有任务?”姬安瞬间明白伪君子就是闷葫芦,觉得这称呼倒也贴切,不过这称呼他不敢说出口,就连闷葫芦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叫。
“大任务!”
“好哩!总算有大事干了!”姬安唯恐天下不乱,朗笑带路。
过了会,昏倒的丫鬟苏醒,摸摸胸口,念叨几句古怪咒语,希望刚才撞见的短头发鬼已经离开。然而当她重提水桶,惊悚看到水桶旁边多出一盆盛满红水的木盆,登时尖声大叫,翻翻白眼,再昏过去。
又过了会,丫鬟苏醒,可是正好看到泼进花丛的红水,吓得再次昏迷过去。